叶满枝在她脑门上点了点,“等你站第一排第七个的时候再到处显摆吧!我当初在舞蹈队站在最中间,也没像你这么能显摆啊!”
幼儿园编排的是集体舞,吴玉琢个子矮,被老师安排在第一排最边边的位置。
但吴玉琢始终坚信她那个位置是第一排第一个,就像课间排队似的,属于最好的位置。
吴玉琢锲而不舍地追问:“爸爸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啊?明天能不能看我跳舞?”
叶满枝不想骗她,实话实说道:“可能看不到了,爸爸回来以后,你可以单独表演给他看!”
“好吧,那我要给太爷爷、太奶奶、小姑奶、姥姥、姥爷、大姨、二姨、三舅、四舅、五舅、大舅姥爷、小舅爷打电话,让他们带着我麦多哥哥、车车哥、球球哥、妞妞姐姐……”吴玉琢像报菜名似的,将她能想到的七大姑八大姨全都数了一遍,最后说,“让他们来看我演出!”
“……”叶满枝故意逗她,“要不要把梨花和葵花带去,一起看你演出啊?”
闻言,吴玉琢竟然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摇头说:“不带它俩了,我在家跳舞的时候,它俩一点也不遵守纪律,总是到处跑!”
叶满枝心说,那是你跳的次数实在太多了。
吴玉琢是被梨花和葵花从小看到大的娃。
尤其是梨花,似乎把吴玉琢当成它自己的崽了,在小崽的婴儿时期,甚至还抓过耗子给她吃。
梨花对这个人类幼崽相当包容,吴玉琢每次跳舞的时候,它都坐在旁边当忠实观众。
但猫妈妈的耐心也是有限的,一样的舞蹈看了将近俩月,最近已经懒得看了。
吴玉琢一跳舞,它就蹿得没影了。
大舞蹈家拟定了邀请名单,回家以后匆匆洗了手,就跑去她爸爸的书房,赶紧给她那些七大姑八大姨打电话。
不过,其他人要么已经下班了,要么没有电话,能接到她电话的,只有吴家老两口,以及在车间上晚班的叶守信。
大舞蹈家再次邀请太爷爷太奶奶,姥姥姥爷拖家带口来看她演出,拉拉杂杂讲了老半天,连她今天在幼儿园吃了豆沙包都讲了,终于依依不舍地放下了听筒。
叶满枝在外面喊她吃饭,吴玉琢跳下了椅子。正要关门的时候,桌上的电话机骤然响了起来。
她赶忙重新爬回椅子上,再次接起了听筒。
“你好,吴峥嵘同志还没下班呢,只有叶满枝同志和吴玉琢小同志在家。”
对面传来一声轻笑,“嗯,我就找吴玉琢小同志。”
“爸爸!”吴玉琢惊喜地唤道,“爸爸,你什么时候回来?明天能去看我们幼儿园的演出吗?”
“明天恐怕要错过了……”
吴峥嵘对她解释了一番,将人哄好后又与媳妇说了几句,这才放下电话。
军事学院的总机班这边,女话务员切断连线后,对旁边的同事说:“刚才那个电话是吴所的。”
在总机班,吴所只有一个,就是1062所的吴副所长。
同事立即来了精神,学着吴所的冷淡声线说:“他是不是说,‘你好,麻烦转接吴副所长家。’”
“对对对,一板一眼的。今天的电话是他女儿接的,”女话务员点头,然后换了一副温柔腔调说,“嗯,我就找吴玉琢小同志。”
“哈哈哈,他上次跟他爱人通话的时候还笑呢,喊他爱人小叶厂长!”
话落,两个小话务员对视一眼,头碰头地哧哧笑了起来。
吴所虽然不在军事学院工作,但因其住在家属院里,顺理成章成了军事学院的名人。
抛开身份不谈,只看吴所那张脸就足够有话题度了。
他走在路上,周围人都被衬得黯然失色几分。
关键是,这样的脸居然有两张!他女儿跟他长得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小话务员说:“每次接到他女儿的转接,想到她顶着吴所的脸喊我阿姨,我就好想笑。”
“你少听人家的电话!”另一人提醒,“小心被班长发现了!”
“我没偷听,每次都只听开头就切线了。”
*
接到亲爹电话的吴玉琢小同志,终于不再追问爸爸什么时候回来了。
但是,第二天去参加市里的儿童节汇演时,她隔几秒钟就要往天上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