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谢司宁呆呆地愣了下,随后反应过来,“哦,请、请进。”
关上房门。
谢司宁在用了十分钟洗漱好后,睡得迷迷糊糊的大脑才终于清醒过来,看着坐在自己书桌前的沈书酌,他迟疑了下,走到沈书酌旁边,“你……”
沈书酌像是知道他要问什么,“阿姨让我过来给你补课,我拒绝过,但阿姨问了很多回,我不好再拒绝。”语罢,他顿了顿道,“抱歉。”
谢司宁原本要说的话全部在沈书酌的这声“抱歉”里,烟消云散。
“这有什么抱歉的?”谢司宁若无其事地拉开椅子坐下,“我成绩变好的大部分功劳确实在你身上。”
话落,两人谁都没有说话。
上午明媚的阳光洒在室内。
没有拉开全的窗帘遮挡了一半光线,此刻,沈书酌坐在阴影中,恍惚间,让谢司宁有些看不清他的模样,低头捏了捏指腹,谢司宁率先打破安静开口道:“我……”
他垂着眸,“我那天,都看到了。”
看到无数藤蔓缠在沈书酌的身上,看到躺在他身边的朋友其实是个怪物,也看到沈书酌森白的骨骼,更看到,他眼眶中开出的那朵色彩猩红的花。
在窗外炸开烟花的照耀下,那副场景诡谲又似在梦中,五颜六色的光洒在沈书酌的身上,碧绿的藤蔓紧紧缠绕着他的骨骼,谢司宁眼睁睁地看着沈书酌从怪物变为人类的瞬间,也看着,沈书酌平静地望向他,掉出一滴眼泪的一刹那。
大脑一片空白。
谢司宁当时在恐惧的间隙,脑海中只有“好怪”这两个字。
沈书酌当时颤着声音喊了一声“谢司宁”,谢司宁听到了,可身体却不受控地抖着、颤着,无尽的恐惧顺着身体深处涌上来,令谢司宁哭得很凶,但一丝声音都没有发出来,像失了声,眼泪不断掉落,越来越凶。
最终,随着凌晨的烟花声渐渐散去,沈书酌下了床,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枯坐了一整夜。
谢司宁不知道沈书酌是什么时候走的,只知道,当他从梦境里再次醒过来时,便没有见过沈书酌,连带着那只软乎乎的小奶狗,都没了踪影,留下来的,只有厚厚一沓的红包。
沈书酌什么都没有带走。
眼下。
坐在沈书酌身边,谢司宁回忆那晚的事情,顿了很久,最终低声道:“你……是藤蔓吗?”
沈书酌拔开笔盖,平静地“嗯”了声。
谢司宁转头看向他,想问的话有很多,但最终只有一句,“那还挺酷的。”
“是挺酷。”沈书酌说。
“……”
谢司宁看着他,看着看着,不由笑了笑:“那你怎么还被人欺负啊?沈书酌。”
谢司宁本以为沈书酌不会回答,可却听,“因为我父母想让我好好学习。”沈书酌嗓音很轻,“我不能陷在这里。”
怪物一旦还手,非死即伤。
谢司宁脸上的笑意缓缓落下,耳畔,曾经解锁过有关于沈书酌家人的剧情重新回荡在耳边。
系统机械又平稳的声音阐述着沈书酌十四岁那年令人绝望的经历,沈父沈母的不幸离世带给沈书酌的不止是崩溃与痛苦,还有长久的孤独。
谢司宁问:“伯父伯母他……”
沈书酌很平静,“离世了。”
谢司宁没再说话,一双漂亮的琥珀色眼瞳看向沈书酌,里面的情绪很好懂。
——是愧疚。
还有歉意。
角落里。
无数攀在别墅外的藤蔓快速蔓延着自己的枝条。
怪物在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