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汉唐瑟瑟发抖地将自己的小身子藏在了赵姬的身后:“阿父为什么要这么说我?我没有!”
“再说了,这一切分明是阿父的错啊!要是阿父不突然对那两个人下手,我怎么会遇到这样的事啊?我刚刚受了一番惊吓,你们不说安慰我,还在这里吓我!”
赵姬听着儿子可怜兮兮的声音,终于忍不住朝嫪毐发起了火:“你现在本事愈发大了,你自个儿的事没办成,还有脸怪到儿子的头上!我儿子好不容易死里逃生,你就给他使脸色看,恐吓他,有你这么做人父亲的吗?”
“我看,你就是心里头憋了火气没地儿发泄,故意找咱们儿子撒气!”
“我支持你起事,是为了让你保护咱们母子的,不是为了让你在咱们娘儿俩面前耀武扬威的!你要是仗着手中有点权利就欺负我们母子,我,我跟你拼了!”
嫪毐深吸了口气,看着态度难得强硬起来的赵姬,恨声道:“这小东西都让你给惯坏了,一点不知道轻重!你听听他,一口一个秦王兄长,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与秦王兄弟情深呢!我说他几句,你还护着他!你简直蛮不讲理!”
赵姬寸步不让:“是谁蛮不讲理了,你给我说清楚!要不是你在这里发老爷脾气,你当我愿意跟你吵架吗?要教训孩子什么时候不能教训,为什么非得在他刚刚受过惊吓的时候教训?而且,你居然还怀疑他是故意撞上去给人做人质,怎么会有你这么狠心的阿父!”
“罢了,我不跟你吵了!再这样吵下去,嬴政小儿的大军怕是都要打过来了!”嫪毐道:“我们派人捉拿嬴政小儿派来的使者,那俩人回去之后,肯定会将这一切添油加醋地告诉嬴政小儿,做好提前起事的准备吧!”
说完这番话,他恨恨地扫了秦汉唐一眼,觉得要是他们这回能够顺利将陈驰和夏无且的命留下,就不会有这么多事了。
他却不曾想过,秦王派来的使者若是无缘无故死在雍城王宫之中,这对于秦王政来说,本身就是一种信号。
嫪毐忍了又忍,终是忍不住,指着秦汉唐对赵姬说:“你还是看好你的儿子吧!起事的过程中,别让他在背后捅咱们刀子!”
“你说我不是个好父亲,可短短时间内,阿大变化竟这样大。有时候,我都怀疑他究竟还是不是咱们的儿子了!阿大从前虽有些怕我,却还是期待与我亲近。不像现在,他打心眼儿里瞧不起我这个父亲!”
“我是没那么聪明,但我不聋也不瞎,儿子对我的态度发生了那么大的变化,我能感觉不到吗?你说说,阿大怎么忽然间就变了?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变的?”
秦汉唐听了嫪毐的话,心漏了一拍。
从他穿越以来,嫪毐就一直对他态度恶劣,非打即骂。他也因此觉得嫪毐不是个好父亲,即使是面对亲生儿子,也没有半分真情。
可事实果真是如此吗?
就连好哄的赵姬,都曾对秦汉唐的身份产生过怀疑,嫪毐的疑心病必定比赵姬重。
会不会,正因为嫪毐察觉到他不再是从前的阿大了,嫪毐才对他这般敌视?嫪毐与从前的阿大究竟是怎么相处的?
秦汉唐偷偷瞄了嫪毐一眼,难得生出了些许心虚。
赵姬听了嫪毐的话,立马又不乐意了:“阿大这是承蒙上苍厚爱,开了慧,这才与过去不同了!他年龄还小,性子还没定呢,忽然变了有什么可奇怪的?你居然因为这个原因就随随便便怀疑我们的儿子,你这是要气死我不成?!”
她本就在病中,这会儿跟嫪毐吵了一架,情绪一激动,眼前就开始发黑。
秦汉唐一看赵姬的身子往前倒,赶忙上前搀扶她。
奈何他人小力气弱,根本扶不住赵姬,他只得把目光投向了嫪毐:“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过来扶阿母一把?难道你还真打算气死阿母吗?阿母要是出了什么事,你还想起事?你脾气这么臭,人缘这么差,谁会帮你哦!”
“没大没小的混账东西,跟你老子说话是一点儿都不客气!”
嫪毐快步走上前来,抡起巴掌,像是要给秦汉唐来一下。
秦汉唐怕挨打,赶忙抱着自己的小脑袋躲到了一边儿。
嫪毐狠狠瞪了秦汉唐一眼,这才抱起赵姬,将她放在床上。
“你先好好休息,明日我再过来看你。我刚才说的话,你仔细琢磨琢磨。嬴政小儿都能派人来试探你了,可见是对你起了疑心……咱们不能坐以待毙!”
赵姬迟疑着开口:“政儿兴许只是关心我的身体……”
“那不是你的政儿,那是秦王政!你刚刚还让阿大不要对秦王政抱有幻想,怎么你自己倒做不到了?!你清醒一点,开弓没有回头箭,咱们与他已经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了!”
赵姬闻言,手在半空中抓了一下,而后颓然地垂落回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