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实话。那么,能让她产生那么剧烈的反应……太宰?
小春日和心中浮现出他的名字。她抬头,看向敞开的船体加工车间,面色略有几分沉凝。最终,她还是足尖蓄力,轻轻一跃,轻易跳上视野空旷的车间,然后……
她看见了加工车间里的场景。这里显然刚经过一场激战,原本作为地板的砖块碎的碎,裂的裂,看起来好不狼狈。
在这破损得不成样子的地面上,站着两个孩子,躺着一名成年男性——这名男性身上的灵力开始逸散,说明他刚刚死亡不久。
至于两个孩子……其中一个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但状态看起来还算好;另一个胸口开了道可怖的口子,左手吊着石膏,头顶缠了绷带,一副凄惨重伤的模样。
嗯,重伤的那个是她家的。尽管太宰伤得不轻,但目前看来,情况比她预想得要好一些,也就好那么一些。
小春日和站在车间的最外端,背靠渐染夕色的光线,幽幽叹了口气,“……一副激战后的样子啊。”
“!”
听见她的声音,太宰不可置信地抬头看向她,眸中同时滑过一丝慌张与怔愣。原本缩在角落的小狐狸也竖起双耳,跌跌撞撞地从一旁跑出来。
只是他们隔了一段距离,小春日和没有捕捉到太宰的情绪,也没有看见小狐狸。她只是慢条斯理地拿出手机,找到跟他的通讯记录,给他拨去一个电话。
太宰的发愣引起了中原中也的注意,“喂,怎么了吗?”
看清小春日和的动作时,太宰便明白了她的打算。他忽略中原中也的嚷嚷,径直从兜里拿出手机,按下接听键。
“我在……港口边的废弃造船厂。”
——这句话自然也是演给中原中也看的。如果不这么做,之后他跟森鸥外不好解释:小春日和为什么会知道他在哪儿?尽管她来到这里,似乎的确只是巧合。
若是真的知道他在哪儿,她早该来了。
“你现在才通知港口Mafia的人?!”
太宰仍是没有作答,而是略微嫌弃地瞥中原中也一眼,仿佛多看他一眼都是对自己的不尊重。
“不用,我——”
在太宰演戏的空挡里,小春日和一面观察他和中原中也,一面绕到加工车间的入口。她的隐匿结界只要不是刻意针对太宰,太宰便能跟乌拉拉一样看见她,这倒是方便了他们做戏。
她掐准时机解除结界,假装自己刚从下面正常上来。
突响的脚步声吸引了中原中也的心绪,他扭头看向来人,手却背在身后,蓄势待发,“你——”
“我来接太宰回家。”小春日和仅分了半个眼神给他,言简意赅道,“你身上的伤最好也去医院看一下哦。”她就像完全没有看见他藏在身后的手一样。
中原中也则只听见了她前半句话,“哈啊?!”他左看看太宰,右看看小春日和,最后视线落在太宰身上,语气不耐,“喂,混蛋太宰!”
他这句话里含着希望对方解释的意味,可太宰却仍然没理他。少年人乖乖地注视着自己的“监护人”,也不说话,就只是单纯地看着她靠近自己,没有过多动弹。
“疼……”小春日和话都没完全问出口,就叹了口气。说实话,问都不用问,他肯定是疼的,那么大一个口子呢。
察觉到她的心软,太宰瞅着她的眼神更乖了,还难得透着几分与年纪相符的无辜。
她径直朝他伸手,脱下披在他身上的外套,拉开些距离,边抖边问他,“这个人,森医生那边会派人来处理吗?”
“这个人”指的是躺在地上的兰堂,她不太确定他是哪边的人,便用这种方式迂回地问他。
“你已经通知森医生了吧。”
太宰微微颔首,再出言告诉她前一个问题的答案,“会。”他隐约看出她这会儿有些不开心——大抵是因为他身上的伤,所以他连说话都谨慎了许多。
“那你是跟我回去还是?”
小春日和抖外套的动作没停。
虽然她刚刚直接说了“来接他回家”,但太宰身上的伤,很显然不是能在正规医院处理的。这种一看就是利器划伤的大口子,只要她把太宰带去医院,医院下一秒就会报警,更别说小朋友还是个未成年。
面对她这个问题,太宰愣了一下,但她能猜到似乎也不奇怪——不管怎么说,港口Mafia都会负责他的后续治疗。
他刚想开口说,他打算等港口Mafia的人来,便被一旁的中原中也粗暴地打断,“你——”
赭发少年上前一步,似是想再说些什么,可小春日和却抖完太宰的外套,完美避开他,来到太宰身侧,“我是太宰的监护人。”
“监……监护人?”
好不容易得到一个还算明确的答案,中原中也却愣在原地,半晌说不出话:怎么会有监护人放任家里孩子跟非法组织来往啊?!
小春日和低头看着外套,不动声色地给外套附上一层结界,用以隔绝细菌灰尘——太宰身上的伤还淌着血,直接把外套盖上去可不行。
“嗯,不太管他的那种监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