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小儿子不痴不傻,郭夫人高兴的合不拢嘴,只夸小娥是个有福气的。
更没问她今早的事,还担心她没休息好。
这让小娥由惊转安,显然男人在郭夫人的心里很重。
郭夫人嘱咐的多,两人听了半天才从正房出来。
待两人出去,郭夫人也没了慈眉善目,她瞥了两眼郭老汉,以前得益于岳人势,郭举人才能置下这般家业。
郭夫人以前没发现郭举人有何问题,反倒是就小儿婚事让她瞧出了些端倪。
哪天小儿病死过去,郭举人想的竟然是他把秀才女儿娶过来。
呸,老家伙六十多岁还想美事。
以前她在郭家说话自是说一不二,但现在清家入了土,郭举人变成了郭老汉,以前不敢动的心思也敢动了,她看的明白。
得寻个机会给老家伙上上眼药,让他知道谁当这个家。
出了正房,男人把小娥抱起往马号走去,小娥也不挣扎了,由着男人,知这是他对她的爱护。
郭老汉特别喜欢骡马,繁殖下的小驹子,好的留下养,差的就卖掉,糟头的高骡子大马全部是经过严格筛选过的汰劣优存的结果,一个个都像是昭陵六骏。
男人把小娥放下,去到马号喂过两槽草料,牵了匹大黑马出来,他先用扫帚刷掉马身上的草屑粪疤,后找了鞍座放在马背上。
小娥扎着盘头髻,刘海五绺,像稀疏的珠帘遮着光洁的额头,脖子又长又细,站住旁边,眼睛里秋水汪汪地看着男人的动作。
两人昨有了夫妻之名实,今话也说的多了,现在不说通了心意,也没了生分。
看男人拿眼神瞅她,她白了他一眼,她算是被折腾的狠了,刚两个长工看他抱着她,恨不得把好奇写在脸上。
她识字也读书,就算对这方面懂的不多,也知道这不是个正常事,她从没听过哪家新娘子过门后被弄的下不来床。
“从小到大,我一半时间睡在马号,牛马们比我兄弟还兄弟。”男人见她不动,过去抱起小娥道。
这话没有假,毕竟婚日,她只看见了她三哥三嫂,未见老大老二,只是刚才她还以为男人看她是另一个意思,低头不语。
她偏坐马背,他牵着她出了门。
寨中十字街道人不少,不知谁家的一条瘸腿瞎眼的毛驴,垂头而立,拴在一堵泥灰剥落的土墙边上。
男人走的不紧不慢,穿着浆捶得平展硬峥的家织白衫黑绸。
黑绸裤下螳螂腿,白衫衣虎背腰,一条长辫子随意托在脑后,叮当作响。
遇到人打声招呼,男女老少有问的就回一句,直至出了寨楼,小娥道,“怎么觉得你在炫耀个我?”
“昨日你摘了盖头,我进了庭院,就听人说傻子娶了个天仙女。”
男人上了马,搂住小娥,在耳边道,“现在不趁机向他们炫耀一下,怕不是以为傻子娶了个呆女哦。”
“真浑你。”小娥笑骂道。
心里觉男人真是个孩子性情,这个大人还把她当玩具炫耀,不过这也让小娥松了口气。
带着孩子气,最起码心思不复杂。
两人晃晃荡荡出了村,上了阔坦齐整的川马官道,走了一里又一里。
将军坡是古之校尉屯兵遗址,是一个半山区,里面川、塬、岭、山等地形齐全。
将军坡以东即为峻岭起伏的山区,以西则是沟壑纵横的白鹿原。
在这里,将军坡成为山区和原上的分界线,三个乡镇以将军寨为基点,鼎足而立。
将军寨也是“鸡鸣三镇”的宝地。
男人双手环握缰绳,口里驾驾有声,沿蟹水向北而去,他骑术甚是精妙,不抖不颠,很是平稳。
忽地柔风拂面,迎风送来一股香幽动人的芳草气息,小娥与男人同坐一鞍,盘头髻正好靠入男人的颌下颈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