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蓁顾不得多想,拖着无力的身子,一点一点地爬过去。
毒解了之后,她不像第一次那样急着记录毒发症状,仍旧躺在地上贪婪地呼吸,过了很久才缓过神来。
暖阁的门被打开了,大夫急匆匆地走出,嘴里念叨着:“附子、干姜、细辛……”
云蓁上前一步问道:“那人如何了?”
对上云蓁的目光时,大夫赶忙禀告:“回殿下,我已给他服下暂抑毒性的药物,但若一炷香内未能服下解药,只怕他性命难保。此人中了一种罕见的寒毒,若我没记错,这毒应是出自一位江湖毒师之手,寻常人理应接触不到这味毒,故而……”
大夫眉头紧锁,连连摇头叹息:“我偏偏想不起这解药的最后一剂药是什么……”
如果此毒当真是云蓁服下的那味烈毒,那么再拖下去,恐怕华佗在世亦回天乏术。
云蓁拼命地回忆她那夜服下那颗解药的感觉,“辛辣浓郁,有明显麻舌感。”
大夫一愣,接话:“乃细辛和附子所致。”
“还有一丝甜味。”
“干姜所致。”
云蓁继续回忆道:“苦味。”
本还在冥思苦想的大夫猛然抬头,诧异地问道:“苦味?”
云蓁点点头,大夫又小声嘀咕起来,随后迅速将纸张铺在石桌上,提笔疾书。他的字迹潦草难辨,若非口中念念有词,云蓁恐怕完全无法理解他所写的内容。
笔尖一顿,大夫立刻抬头,对随行的药童吩咐道:“快去按这方子配药,不得耽搁。”
暖阁与前院之间隔着一座月洞门,不过半刻工夫,云蓁还未见到药童,他急促的声音便已传来,紧接着,一阵杂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听起来似乎有五六个人随他一同而来。
“药来了!药来了!”
最先从月洞门处探出身形的,是那药童。
他两手都拎着药包,人命关天,他无暇顾及礼节,只是同云蓁微微颔首便进了暖阁。
出了这档子事,云蓁本就心绪烦闷,此刻更是添了几分惆怅。
只因那月洞门后闯入了不速之客。
钦吾卫疾步上前禀明几人来意,云蓁的心情愈发沉重。
但不过一瞬,她便收敛心神,镇定地跟为首的大理寺右寺丞交涉起来。
府门前聚集了诸多百姓,无论是“长公主受赠三十个面首”还是“面首于长公主府前中毒”都非小事,现已在京中传得沸沸扬扬。
云蓁自知此事逃不过官府插手,但见到大理寺的人时,她还是有些无奈。
她甚至觉得这事还不如交给钦吾监来办,不说钦吾监那雷厉风行的办案速度,单是有她的盟友沈今鹤坐镇,她也能省去不少麻烦。
从前的她倒不怕遇上这些腌臜事,大不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自有应对之法。可眼下因着她身子尚未痊愈,站得久了,伤口便隐隐作痛,那伤处离心脏不远,伤口一疼,连带着心也像是被扯着一般,难受得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