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收人钱财买卖人性命来此倒也情有可原,可若为了正义……”
话音刚落,对面刺客长剑脱手,刺客顿时想逃,可是下一刻冰冷的寒光顿时闪现在他的颈边,刺客顿时惊出一身冷汗,一抬头,就对上裴瑛居高临下的眼神,映着剑光雪光月光三方冷色光芒,竟是冷冽入骨,望之失魂。
“也未免太过可笑。”
冰冷寒光自剑锋滑过,幽幽消逝在他的脖颈处。
“你……”
刺客错愕地转过眼珠,看着颈边差之毫厘便要取他性命的长剑却迟迟没有落下,顿时惊疑地看向裴瑛,此时此刻,他才认识到刀笔吏出身的裴瑛竟然还有如此武功,更不明白他为什么不立刻动手。
裴瑛看着他的眼睛,读出了他所有的情绪。
他的唇边勾起一分冷笑,一声清脆金铁振声落毕,长剑随之利落归鞘。
“滚罢。”
“我已然是你的阶下囚,你……你为什么不杀我!”
刺客显然想不明白恶名远扬杀人如麻的侍御史裴瑛为何不杀自己,以民间所传之裴瑛作为,当是斩尽杀绝心狠手辣的大恶人形象。
“难道你就不怕我再来杀你吗!”
“怎么,你想找死?”裴瑛再度冷笑一声,显然并未把他的攻击放在心上,“如此武功,出来行刺,丢命又丢人。”
刺客显然被他的话噎住了,一时也说不出话来,只直勾勾地盯着他。
“像你技艺如此差的,定然是自己打了主意来的。”裴瑛答道,他略有些疲惫地坐回了长案之后,靠在凭几之上,淡漠地吐出极具杀伤力的四个字。
“何患之有。”
他语气里深深的轻慢叫刺客受了莫大的侮辱,但是他又知道此时他定然打不过裴瑛,故只能灰溜溜地拾起了剑,一步三回头地出了门,而后深深地看了一眼裴瑛,迅速翻上屋顶走了。
而就在书房中安静了下来,黑暗之中各处声响簌簌而来,裴瑛抬手,他们就有全部安静了下来。
裴瑛长长地叹了口气,他的颀长隽秀的身影落满了似霜的冷光,寂寥而又落寞。
嗜杀如狂,陷害忠良吗?
裴瑛无奈地笑了笑,曾几何时,他也曾这般意气风发慨而慷,有着独身一剑平奸邪的豪气干云,曾经天翻又地覆,一朝从云端跌入尘泥,骄傲的裴家公子沦为逃亡的犯人,他却依旧背负仇恨心怀天下。
可是多年的风云变幻,却叫他明白了,杀人不能解决问题,可是解决问题不得不杀人,而不必管他的是非对错。
因为朝堂之上无是非。
心里思绪太重,加之多日的劳顿,裴瑛着实疲惫,可是案上仍有些积累的公文急需处理,明日朝会须得承报皇帝,他便强行压下疲惫,点亮灯烛,从一旁堆积如山的书简上拿出明早急务,再次提笔蘸墨,可方才写了几个字,疲惫困倦便如潮水般压来。
案角的铜灯灯火瞬间闪烁了一下,而后他眼中铜灯的光晕缓缓扩大,眼前的景色瞬间模糊起来,他的头不受控制缓缓搁在胳膊上,纤长的眼睫颤了颤,最后沉沉地阖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