输得惨重,时彧不禁汗颜。
陛下温声笑道:“看来?没有,你父亲时震是个老实人,他看来?不会跟你说这些,怕你将来?靠着?祖荫不思进取,同长安的纨绔高粱一般模样。其实当年,蟠王、夔王、瑞王兴兵作乱,瓜分夏宇,朕与你父亲,还有当时他麾下的将领,伯通、万醮、沈馥之、李沧凌,都是同袍战友,这样的情?分,可不比同室操戈的亲兄弟差什么。只是物是人非。时彧啊,要不是朕信任你,把你当朕的子侄对?待,朕还舍不得将幼薇赐婚给你,你小子身在福中不知福。”
时彧听到“沈馥之”三个字,攥紧了袖口?,没忍住道:“陛下说的这些人,伯通战死?,万醮隐退,李沧凌为陇右节度使?镇守一方,唯独沈馥之……”
陛下的眼神露出?些微不悦,因为“沈馥之”三个字,触及了天子的逆鳞。
平贵妃连忙打?了个圆场:“时彧,快别说了,你这局下得不好?,赶紧与陛下重开一局。”
时彧深吸了一口?气:“陛下,臣棋艺不精,不是陛下的敌手。”
陛下扬起墨一般深的眉宇,双指间拈起一枚棋子,警告他:“沈馥之通敌卖国之徒,无论当时如何,有何种情?分,当他出?卖大业,泄露军机之时,已有取死?之道。”
游骑将军沈馥之通敌叛国,朝堂震动?。
当陛下听闻沈馥之的下落时,勃然大怒,当即下旨,将沈馥之扣押送抵京城,他要亲自斩了那逆臣。
但有人告知,沈馥之因为通敌,已经死?在了边关。
被射了上百支箭,血流不止而死?,雪埋其骨,鹫食其肉。
没能亲斩沈馥之,以平心头之愤恨,陛下尤难解气,便下旨,将沈家举族流放,其女眷,充为乐伎。
沈馥之家中没有父母妻儿,只有一女。
名唤沈滟。
平贵妃看出?时彧的坚持己见,似乎想对?沈馥之刨根问底,但这件事绝不容许触逆天威的,这是叛国,是株连九族的重罪,平贵妃的素手搭在了时彧的小臂上,幽幽道:“时彧。”
时彧垂落了视线。
平贵妃略蹙柳眉:“本?宫忽然想吃玉树园的柿果,你去?园中看看成熟了没有,若有了,便替本?宫与陛下摘些来?。”
“遵命。”
时彧转身出?去?了。
看着?少年离去?的背影,平贵妃幽幽吐气:“这孩子,怎么想到问……也是一根筋的,直得很。”
天子忽地凉凉地看向棋枰对?面?的爱妃:“沈馥之的独生女儿沈滟,爱妃认识吧。”
平贵妃蓦地身子发起了寒凉,脊骨充斥森然冷意。
错愕地抬起了视线,想问陛下何出?此言。
天子轻哼一声:“下不为例。”
平贵妃深长呼吸。
陛下其实,什么都知道。
四年前,沈滟因为父罪被打?入乐营。
当时陛下正值盛怒,对?沈家绝无姑息,无论谁来?求情?,都救不了沈氏。
平贵妃纵使?已宠冠后宫,可她也清楚自己在天子面?前,不过一妇道人家,对?朝堂诸事,她人微言轻。
后来?,时震找到了自己。
他递了消息来?说,希望能在乐营带走沈馥之的独女,请贵妃做局隐瞒。
长安教?坊司向宫中输送了不少人才?,芷兰殿里有两名掌乐女史,便是出?自于教?坊,在平贵妃看来?,英雄莫论出?处。
时震的恳求,平贵妃应许了,因为在她眼中,那个名叫沈滟的女孩子,她是可怜的,乐营教?坊是什么地方,她非常清楚。搭救那个可怜的女孩子,对?她而言只是举手之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