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少将?军和沈夫人之?间,那?是笔糊涂账,伯府里的人都知道少将?军的痴狂,也接受了这一事实,但明先生多年?不在府上,个中内情他是不知的,也情有可原。
本想劝说,但少将?军一念执着,万山无阻,岂是听劝之?人?
这天底下唯独能教他俯首顺耳、乖乖听话的,正是这门婚事的另一个主角。
说不准这是良缘还是孽缘,刘洪也不过是顺其自然了。
明灏回到了长阳王府。
此时,郡主正在召集王府的门客,征讨伐时彧的檄文。
明灏正是满腔怨怼无处发泄,得知郡主相邀,立刻便也加入。
他们成婚还有两日,若能用此等?办法逼得时彧悬崖勒马,时犹未晚。虽是兵行险着,但眼?下,也只?得如此了。
提前让时彧意识到人言可畏,他知道怕了才行。
见明灏要加入,乌泱泱的一群门客訇然开?辟出一条道来。
都兴高采烈,唯其马首是瞻:“明先生。”
“明先生一字千金,今日也要写这一篇讨伐时彧的檄文了吗?”
“早该如此了,姓时的眼?高手低,轻慢我们郡主,岂能放过他?”
一片攻讦声中,明灏提笔蘸墨。
满腔愤懑郁火无处抒发,化作沉博绝丽的灵感,一挥而就。
辞藻精美,骈俪工整,如哀梨并剪,直抵人心。
相信时彧本人看到这么一篇文章,也会禁不住汗流浃背,湿透重?衣。
简直是骂到了骨头?里,就差拿钢针对着时彧那?竖子的心窝子猛戳了。
所有人凑近来看,一句句读,一句句品鉴,摇头?晃脑,喜笑颜开?。
“好文!真是好文!”
“不愧是能舌战群儒的文辞宗师,这文章拿出去,雅俗共赏,上到士大夫,下到贩夫走卒,人人看得懂,我看时彧要是见了这文章得掩面而逃。”
“那?耗子打洞,不外如是!”
一片嬉笑声中,忽有一人肃穆恭敬的声音杂糅了进来:“郡主。”
众人回眸,只?见谢幼薇身着一袭胜火的红衣,腰缠牡丹鸾绦,胭脂、蜜合二色绣海棠千枝纹广袖及地,飞仙髻高耸,两侧步摇轻曳,端是金枝玉叶之?姿,教桃羞李让,雁落鱼沉。
平日所见,郡主多扮作骑装,盛颜打扮极少,但每一出现,便雍容华贵,直让他们情不自禁地俯首臣服,恨不得甘为其裙下玩物。
长安贵女豢养男宠的不少,可惜郡主多年?来却没?瞧得上他们任何人。
谢幼薇在一群门客之?间穿梭而过,火红的石榴裙迤逦垂地,蜿蜒三尺有余。
在一片倒抽凉气中,郡主的手指摁住了那?篇刚写就的文章,随意地瞟了一眼?,道:“依本郡主看,这文章一点也不好。”
这,这还不好?
郡主莫非要天上的文曲星下凡来给她?写这么一篇檄文?
谢幼薇目视着微微皱眉的明灏。
这是她?第一次如此正视父亲养的这么个门客。
早前对他的大名已经是如雷贯耳,可谢幼薇不喜欢文人,一直想找个能与?她?打马红尘快意平生的悍将?,她?崇拜绝对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