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师忍不住唾骂:“轻薄无赖。”
时彧承认:“的确。所以我挨这一下,是罪有应得。”
他倒不为自己辩解什么。
琴师感?到手上一暖,是他拿起了自己的手,用修长的五指,将她的整个?拳头包裹住。
少顷,掌心滑入了一根被捂得温热的物件,细而长,上首为一朵盛开的莲。
这是她方才扎他的那根金簪。
时彧再?度靠近一些:“留着。防身很好?,对付登徒子就该这样,狠狠扎他一下。”
琴师的眸光掠过一瞬的迷茫。
不待她说话,他又低低地道?:“我知?道?你不肯认我,心中有顾虑。你放心,我会?摆平一切,会?证明给你看,你和我在一起是最正确的选择。沈栖鸢,你不让我这么叫你,那我叫你随滟滟好?了,迟早一日,等我官复原职,一定给你挣一个?一品的诰命回来。”
少年的承诺总是轻许的,那么光明磊落,坦荡赤诚。
琴师垂下了长眸,眸光中有秋水泛滥。
她怎会?不知?,时彧为了拒婚才闹到这个?下场。
倘若不是陛下心存仁慈,他早已身首异处。
就为了不娶长阳郡主,值得?
他明明可?以借此一跃成为皇亲国戚,明明可?以借助郡马的身份平步青云,但现在的他,却只是千牛卫籍籍无名的指挥。
琴师说不出话来,良久,当她用力平复好?自己的呼吸以后,她从袖中摸出一瓶金疮药。
时彧眼力好?,当看到她随身不离的金疮药后,瞳孔骤然灿亮。
琴师道?:“这瓶药,将军拿去擦。这是宫中之?物,太医署特制的,应当会?有效。”
时彧的语气有些激动:“好?。”
她还惦着他,关心他。
少年胸口?火热,刚刚破灭的心如今死灰复燃,假如还是在广平伯府,他怕自己已经不顾一切将她抱起来亲吻。
虽然他还是想那么做,但琴师没有给他机会?,在少年怔愣着,内心暖流漫溢的时候,她找到了空档,钻过了他的手臂下,匆促地迈着步子离开了这片石林。
月光下,女子纤细如幽兰的身影,被拉扯得老长,似一节细细的竹影。
微风弹拨着她的面纱,撩开片角,露出她右边一片雪玉般的脸颊。
那里已有灯光朗照,她的玉容在光焰下清晰可?见。
尽管只有一瞬的功夫,时彧还是看清了她姣好?恬静的侧脸。
沈栖鸢。
默默在心里唤了无数遍,心里被塞得满满当当。
细究起来,那股难以形容的心情,叫作?失而复得,叫作?死而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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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玟不知?道?时彧上了哪儿去了,看到他偷偷摸摸往玉树园那边跑,裴玟还以为他吃多了要?小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