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膝的底子是他钟意的玄青色,上?面绣了一朵幽静盛开的石斛,花卉色泽偏淡,晶莹的瓣上?泛着薄薄的鹅黄,叶杆纤长轻盈,呈飞腾之态,郁郁蓬勃。
画晴手忙脚乱地?擦着泪水,不忘了道:“这是沈娘子做给少?将军的,可惜……可惜只做了一半,那长阳王妃就来了,娘子再也没有心思做了。”
是给他的。
时彧想,自己没有想错,沈栖鸢曾想给自己做一对护膝。
又是什么致使她,在护膝没做完时,半途而废,离开了时家?
时彧捕捉到画晴含含糊糊的话中关?窍,倏然扬眸:“昨日,长阳王妃来过?”
刘洪道:“是的。”
关?于?长阳王妃见沈娘子的内情,他们这些守在前院里?的人不知道。
想来想去,也大抵只有画晴一个人听去了。
可画晴已经被吓得语无伦次了,说得结结巴巴的,听着费劲。
时彧攥紧了那对护膝,也不顾上?头穿插的银针刺入了肉掌里?,将他的掌心扎出了血,他屏息道:“画晴,我给你将功折罪的机会,告诉我,长阳王妃和沈娘子说了什么?”
画晴仔细回忆昨日长阳王妃来波月阁的情状,看了一眼?高高在上?的少?将军,憋气极了。
沈娘子的出走?她也舍不得,可这明明是少?将军惹出来的桃花债。
他是什么也没做,但?蒙在鼓里?,让沈娘子独自面对了一切,也挺可气的。
画晴弱弱地?垂着眼?皮,道:“长阳王妃说,陛下已经赐下了圣旨,让少?将军和长阳郡主择日完婚。那个王妃来,说,要请沈娘子当少?将军您的高堂,受您和郡主敬的茶。”
时彧脑子里?崩了一根弦,他近乎怀疑自己听错:“高堂?”
沈栖鸢听见了这话,以她内里?刚强倔强的性子,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她刚刚决定了接受他,已经无比忍辱妥协,现在成婚,沈栖鸢定是不愿接受的。
何况什么赐婚,为什么连他自己也不知,陛下下的圣旨,怎么没有送到他的手里?,也没人知会过只言片语?
要他娶那位嚣张跋扈的郡主,便是车裂了他,时彧也绝不可能苟且顺从,他心里?只有沈栖鸢,想要的唯有沈栖鸢。
她去了哪儿??
她是不是以为,他一定会接受圣旨,和长阳郡主成婚,所以一点辩解的机会都?不留给他,趁他不在便走?了?
可是她一介孤女,在长安举目无亲,无依无靠,她能去哪儿??
昨夜倾盆大雨,她一个人,要涉过那般深的内涝,独行去哪里?。
时彧根本不敢细想。
画晴还在无心地?添油加醋:“沈娘子精神恍惚着,答应了长阳王妃的要求,但?当晚上?就不见了人。”
时彧蹙起墨色的眉峰,几乎不能相信:“她答应?”
怕画晴那丫头又无心之失,说出刺激少?将军的歹话来,刘洪连忙抢一句嘴:“将军,长阳王妃何等尊贵身份,沈娘子如何抗衡得了,沈娘子如果心中万分情愿,也不会冒着大雨离开了伯府。现在责怪谁都?没有用,我们要尽快将沈娘子找回来。”
刘洪说了一句对的话。
可偌大长安城,何处去找?
像没头苍蝇四散搜寻,除了引起百姓自危,也会暴露沈栖鸢的身份。
时彧手中仍紧紧握着半成的护膝,闭了眼?。
画晴口中所述,字字句句钻过他脑中四通八达的经络,从无数条线索之中,时彧迷茫地?找着那一点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