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栖鸢摆了摆衣袖,不回头,也不应声。
时彧怒意填胸:“跟我说句话就那么难?”
不是难。
多说多错罢了。
连好意他都不领情,沈栖鸢真不知,自己还要如何迎合这位脾气凶狠古怪的少将军。
罢了。
同这样一个半大孩子,太过计较,显得自己也幼稚。
沈栖鸢敷衍了一声:“知晓了。”
时彧不是听不出好赖话的木头,沈栖鸢明显带有情绪,他也不是一无所知。
他也不知怎的,明明放以前死活不肯开口的一个人,竟握住了沈栖鸢的肩膀,将她硬生生地扳过来,沈栖鸢无法对抗他的力道,被迫回眸。
少年鼓起了勇气,在女子清润柔旖的目光打量之下,那股气散了个干净。
他不自在地别过视线,声如蚊蚋地哼唧:“你买的是壮阳药。”
“……”
沈栖鸢乌圆纯净、宛如琉璃珠子般的眼眸微微放大。
须臾间,女子的脸颊也烧起了绯丽的彤云。
若说时彧不解释,不过一个人尴尬,他这么解释,这下两个人都尴尬起来。
沈栖鸢脸色通红,慌乱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不知道那是,是那种药,我绝无,绝无……”
时彧放开她战栗的香肩,背过了身,替她补了一句:“绝无与我有苟且的意思。对吧?”
少年眼皮一瞬耷拉下来,露出一线愠色。
解释得真快啊,仿佛生怕与他有了什么首尾似的,明知道他不会怀疑她的。
不知怎的他心里更烦躁了。
沈栖鸢木住了,忘了继续往下解释。
与、与时彧有苟且,是什么、什么意思?
天可怜见,她只把他当做一个小孩儿啊!
沈栖鸢被冤枉得眼眶漶出了一缕潮润的嫣红,心里除了委屈,更多的是一股形同乱伦一般羞耻和不适感。
这四目相对唯余尴尬的两人,终于有了今晚的第一个默契之举,那便是保持沉默,不再说话。
马车劈开一巷宛如流水般匀净剔透的月光,辚辚地驶向巷道尽头的柏木萧森处。
*
太后病了这几日了,长阳王妃一直没有寻到合适的机会入宫。
盘桓了许久,长阳王又来催促。
他是真怕快到手的鸭子飞了:“我看这些长安世家现在个个都想同时彧攀交情,这几日光是上广平伯府送帖子的就有无数。长安人是最好宴饮取乐的,就这十天,已办了八个宴会了,人人都在谈论这位新走马上任的骠骑,要是不请太后及早赐婚,迟则生变。”
长阳王妃被自己丈夫催促得无法,只好硬着头皮,答应再替他走一遭。
太后凤体未愈,只因感染风寒后便一直沉疴难除,如今已经睡卧了半个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