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满满一桌大鱼大肉的好菜上桌齐活,请客的年轻小生端起酒杯起身敬向格致道:‘阁下鼎鼎大名,查案能力高超,在下此番便是慕名前来。’”
“格致坐着轮椅,不起身,也不碰酒,皱着眉郑重道:‘你直接说正事,我听着。’”
江枫笑道:“不拘小节。”
江琴:“嗯嗯嗯!”
江枫抚摸少年的发顶,今日好多监生都来听书,他就想让阿琴来蹭点文气。
不过若是等会儿讲到什么小孩子听不得的话,还是得把阿琴带走。
“年轻小生干了那杯酒,才道出来意。”
“他是本镇上一户普通人家,姓许,家中虽然不算大富大贵,日子也还算美满。他有个亲姐姐,已经出嫁几年,一直无子,前些时候突然在夫家被杀害了。”
“当时场面很是混乱,官府的捕头来了,瞧了眼现场,又听魏姐夫说家里少了东西,便以强人贼匪入室杀人为果,草草结案,且推说凶人是不知哪里来的贼偷,不好找,拖延塞责之态令人忿恨。”
“咦?”子由迟疑出声,“那个官府来的捕头,该不会就是上个案件才被揭露真面目的凶手吧?”
平仲冷哼,厌恶之情尽显:“只怕就是他,正路不走,正事不做,尽干些下作不齿之事,虫豸!”
务观轻捋自己才蓄起的一点须须:“酷吏、狡吏、猾吏、诟吏、悍吏、豪吏,无论强横冷酷,还是毫不作为,到底苦的都是百姓。只那么一个捕头,究竟能有多少冤假错案、民生疾苦遭之他手。”
“许小生说到姐姐的死,神色伤感,说到捕头草草结案,更是咬牙切齿,转而说道:‘更糟糕的是,姐姐哪怕去了,也逃不开人心阴暗。事发不久,镇上便有风言风语传起来,说姐姐亡故的时候前后不久,有另一个男人也溺水死了,说他俩……说他俩私底下不干不净……可姐姐绝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他愤怒不已,手中那只空酒杯重重放下。”
“沈素对这位弟弟有些怜悯,格致却毫无动容的样子,只问道:‘那你要查什么?死因凶手,还是风言风语?’”
“许小生面上闪过些许不自在道:‘那、能不能都查?’”
“格致当即接下这个委托。”
“沈素见他答应得这么利落干脆,觉得这个案子或许很简单,无论是寻找真凶,还是为许家姐姐证明清白,对格致来说或许都算不得什么难题吧。”
“宴后,许小生带着格致与沈素上了姐夫家的门,说是特意请来了刚破好几桩迷案的阁下,上门来做番检查。”
“许小生道:‘姐姐的命没了,名声也要毁了!怎么能让她死后都不安宁呢?’”
“魏姐夫狠狠瞪他一眼,才松开扣紧大门的手,放人进去。”
“格致借着沈素力将轮椅搬进魏家小院。”
“魏家小院里一切陈设都很简单,院墙下靠边搁着一个大水缸,里面只装了浅浅一个底的水。”
“格致每一处都仔细检查过去,还要询问魏姐夫。”
“魏姐夫很是不耐烦地一一回复。”
“说家里平时财不露白,不过他自己喜欢出门逛逛,也许是见他总是不在家,才有人心生歹意上门来。”
“说门闩挺结实的,没坏,没谁能轻轻松松闯进来。”
“说大水缸平日里都会装大半缸水,前些日子他娘子死在大水缸里头,他这会儿膈应,就没用这个大水缸了。”
“说他娘子没什么仇家,冤家倒是不少。”
“许小生怒视姐夫:‘你怎么能这么说姐姐!’”
“魏姐夫瘪瘪嘴,一副不跟你个毛小子计较的轻蔑态度。”
子瞻小声道:“怎么感觉这个姐夫不太对劲啊。”
伯安道:“有问题,听上去很有嫌疑。”
次公含笑,眼神却显得有些放空,拿着茶盏的手搁在桌案上,指尖不住无规律颤动,似乎在记录什么。
平仲在喃喃复述前面那些话语中透露的讯息。
“格致在整个院子中转了一圈,又进每间屋内转了一圈,几人全程跟着他,沈素与许小生还在他的吩咐下掀起被褥床板、搬开靠墙的箱子柜子、挪开挂着的蓑衣斗笠竹编簸箕等物件,甚至还当着许小生和魏姐夫的面,强硬要求过眼一遍许姐姐的私物。”
人群中有些个学子听到此处,不禁面露不赞同的神色。
到底是女子闺中私物,岂能随意让外男乱翻乱瞧。
成何体统?
不过到底只是在听一个故事,总不能要求过去的人不许做发生过的事……
“而后便找到许姐姐藏起来的绣到一半的腰带、做得差不多的鞋袜、和与这些东西放在一块收好的杂玉佩,玉佩上的刻字既非许姐姐的姓名,也非魏姐夫的姓名,这使得许小生脸色大变,显然意识到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