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家几乎所有人都在忙碌,忙碌接下来婚事的布置与准备。”
“这是一场婚前小宴席。”
“这是一场鸿门宴,云楼珏知道,云楼璧也知道,独独正在犯愁什么时候提出告别的阿幼朵豪不知情,皱着眉支着脸,坐在两人之间,只一心出神想自己的事。”
“云楼珏陡然出手,一出手就是杀招!”
众人攥紧了心,看云楼璧如何应付。
“忽然回神的阿幼朵义无反顾扑上去——”
“啊!”众人转头,鸟主人脸色煞白,惨然痛呼。
“阿幼朵被击飞。云楼璧轻功追上即将撞上墙壁的阿幼朵,将她捞住,破门而出。然而阿幼朵,这来自遥远南疆的单纯小姑娘,已然没了呼吸。”
鸟主人嚎啕大哭,哭得甚是伤心的样子,引得周围人都不住去看他。
花主人一手遮住自己的脸不叫人认出自己,一手伸过去拍抚他背安慰他:“行了行了啊,乖啊不哭,不是你闺女,你闺女在家里好好的,没出事,将来我给你把关,绝不叫混小子有机会害了她……”
“云楼璧的心如坠冰窟,深不见底,只有一片黑暗。他忽然恨自己是个瞎子,竟不能看她最后一眼。他抱着怀里那不再能发出快乐笑声的小姑娘,衣摆灌满寒凉的夜风。”
“云楼珏自光亮的门里迈出,注意力一点也未分至云楼璧怀中。”
青衣女子呼吸颤抖,紧紧攥着心口的衣裳。
“云楼璧哑声问:‘为什么?’”
“云楼珏神色淡淡,道:‘因为我需要你,我需要收回我的半身。’”
“云楼璧将小姑娘轻轻放置在一边回廊的地上,回身面对他而今如鬼魅的兄长。他轻声问:‘你寻到办法了?’”
“云楼珏展颜笑道:‘不错,我已从南疆探知当年共生蛊的消息。只要我取得你身上的另一半功力,这部功法便能完全为我所用。’他笑容温柔而亲切,但一双空洞无神的眼睛里,却带着种说不出的空虚、寂寞、萧索之意,‘那些人嘴上一套,心里一套,可只要我权倾天下,谁人胆敢违背我、轻蔑我、可怜我!’”
书生“啪”一声以扇叩掌,斥道:“狼子野心,天性魔物!”
“云楼璧痛心不已,兄长何时变成这样的,爹怎从未发现,他怎从未发现,是他们对兄长的关切太少,以致兄长在重压之下受不住了么?”
“云楼璧忽然意识到什么,呼道:‘哥,你对爹做了什么?’”
“共生蛊的消息是从南疆得来的,那么他们两人修习的那份特殊功法呢?老道长已逝,天下间唯一还可能知晓那份功法的秘密的,只怕仅有云老家主一人。”
“原来,云家双生子幼时体弱多病,眼见难以成活,求遍神医后,于一位已经退隐的老道长处获得一个办法。”
“云家老家主亲自进入虫蛇遍地、暗瘴四处的南疆密林,历经千难万险,再出苗疆时,带出了五毒教的三蛊之一——共生蛊。”
“老道长以共生蛊将双生子的经脉、生息联系起来,成了武学上的同一个人,以两人的经脉共同修习一道失传内功秘笈。”
“那部秘笈非寻常人可成功入门,然而修习此内功有成者,寿数可至百岁整。”
“而双生子借助共生蛊共同修习此内功,两人各自寿数仅有五十整。”
“云楼珏不满于区区五十年的一生,不满于自己完美人生中竟有两个缺憾。于是他就想除去他的双胞胎弟弟云楼璧,获取完整的百岁寿数,此后暗中筹谋策划许久,深入南疆,囚困亲长,而今图穷匕见。”
“云楼璧还未放弃挽回的想法,只想能救一个是一个。他劝道:‘我们虽然失去些许,却已得着许多。即使年幼重病,却因爹的拳拳爱护之心得了转圜机遇,薄命得以续存;即使目不能视,却听得雨打芭蕉声,嗅得春花秋实芳,品得清茶醇酒香,感受得到轻风习习、细雨绵绵,这难道还不够幸福吗?我们已比许多苦命人幸运得多。’”
陆小凤听到这话,想起花满楼也曾有过如此类言语,不由看向身侧,花满楼蹙着眉,仍是一副担忧之态。
温柔却神态和缓得多:“正不能压邪。只是可惜那么可人疼的小姑娘了。”
陆小凤心道,你一个小姑娘,老气横秋的说人家小姑娘可人疼呢。还有就是不知哪来的信心,觉着最后必然邪不压正,万一人就是打算把花满楼说死,好赚你们一番眼泪呢?
“云楼珏并不为所动,道:‘那你可曾为见不得你这心爱之人,而自怨自艾为何眼睛瞎了?’”
“云楼璧一愣,道:‘……我与她并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