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令仪脸色不变,只是眼中蓄满了泪水,“曦和公主如何看我不重要,只是请公主明白,今日您牺牲声名救了她,他日皇家有百种手段,让她消失得无影无踪。您是千金之躯,可她不是。”
曦和眼神骤冷,倏然哂笑一声,“本宫救人救到底,父皇母后那里,自有本宫与母妃,你不要再管了。”
元令仪脑中嗡嗡作响,从前只是听说曦和骄纵,如今算是领教了个彻底。她欲强行将曦和拉走,却听到盖世徳的声音渐起。
“大人,十九舵,七十二堂口,两万多名兄弟共同撑起了漕帮。”盖世德声音缓缓,却字字有情有义,有血有肉,亦有恨。“可到底是出了那贪生怕死,见利忘义之徒!今日,我盖世德愧对漕帮先辈,给漕帮丢脸了!”
只见四五个壮汉,拖拽一个男子进了公堂。
盖世德扯下那人口中的布条,一掌将他拍倒在地,“忘恩负义的狗辈!”
堂外的百姓不少已经惊呼出声,“这不是漕帮的二当家唐天吗?”
“大人,此人被段氏用重金收买,寒山寺之时,便令不少兄弟前去支援,这些人至今未归!”盖世德痛心疾首,几行清泪顺着颧骨流了下来,“当时草民便察觉不对,与他对峙,这人竟矢口否认,我与他兄弟相称多年,自然不疑有他,可我竟信了一个豺狼!”
郑四海离盖世德最近,此刻最为动容,两人都是苦出身,多次死里逃生,才有了今日地位。两人俱是恩义大过天的男子汉,将同生共死的弟兄,看得比命都重要。
“今日,他故技重施,又调拨不少好手去帮着段氏作乱。”盖世德挺括的背板竟佝偻起来,“大人!段鸿文扯谎,他是在郊外一处别苑找到的这些小工,待漕帮发觉不对赶到时,别苑早已火光冲天,血流成河!”
郑四海脑中瞬时一片空白,拉住盖世德的衣领,“你说什么?”
元令微惊觉不妙,立马上前挂在郑四海的手臂上,“郑大哥,你切勿冲动。这里是公堂,堂外百姓可都看着呢,不能给英国公府丢脸!”
郑四海双眼猩红地看着元令微,他明白她的话中深意,不可把元令仪囚禁这些人的事情公之于众,否则寻根溯源被人抓到把柄,轻则是个参与地方事务,重则定性太子谋逆。
他缓缓松开盖世德,青筋暴起的手臂安抚地将元令微放下,一把将眼中泪抹掉,沉默地退后。
边鹤扬倒吸一口凉气,段鸿文竟敢杀人灭口,猛地一拍惊堂木,“段鸿文!光天化日之下,你竟指使家奴杀人!”
“大人!我冤枉啊!”段鸿文大声号泣,“盖世德,你如此栽赃于我,你不得好死!”
“大人!我有人证,物证!”盖世德手指唐天,“此乃人证!”说罢,递上一沓书信、账册,“此乃物证,此外唐天的住所还有黄金近千两,珍宝玉器无数,尽是段鸿文给他的好处。”
边鹤扬翻看之下,心中一惊,这两人竟在五年前就已暗中勾结。
遍布全国的漕帮,竟成了他溧水段氏的打手。
边鹤扬怒砸惊堂木,“段鸿文,证据确凿,你还有何话可说?”
“这是伪造的!是栽赃!是陷害!”段鸿文不管不顾地挣脱衙役,却被郑四海狠狠一脚踩了回去。
“你既然说是伪造,那你来说说,世人谁能伪造你段氏独有的印鉴!”边鹤扬将一封书信扔到地上,血红的朱膘印花映在段鸿文眼中。
段鸿文仍是一副不死心的模样,“我家印鉴曾丢失过!”
“来人!”边鹤扬厉声说道,“去搜查段府,看看家中来往一切流水,是否有更换过印鉴!”
此话一出,段鸿文好似棒打的鹌鹑,锤头哀嚎,苦苦思索对策。
段鸿献躲在角落瑟瑟发抖,他眼见气焰嚣张的长兄变成当下这般模样,脑中一片空白,好似恐惧攫住了全身。
他不住地吞咽口水,目光一一扫过堂上所有人,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他还不想死。
“大人!”他涕泗横流地跪倒在地,“这一切都是段鸿文让我做的!与我无关啊!大人!”
段鸿文脸色青灰地看向段鸿献,眯缝着的眼瞪得硕大,尽是不可置信,“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段鸿献不顾大哥的怒吼,儒雅的风骨早已被贪生怕死碾碎,他谄媚地看着边鹤扬,“大人,小人有证据,是段鸿文勾结漕帮唐天,意图吞掉全苏州的庙宇土地。小人还知道,他们曾密谋要杀害英国公长女、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