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跟你说药盒放着占地方?魏来吗?”
王琳惊讶地望着她。
“你吃着这个……没有感觉任何不对吗?”魏芷紧紧握着药瓶,用变了调的声音一个字一个字地挤出话语。
“妈生病了,感觉不舒服也是正常的呀,和药没关系。”王琳笑道。
“你眼中什么东西都是正常的,究竟什么不正常呢?我吗?!”
她的声音突然高亢起来,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爆发出来的嘶吼,充满了压抑到极致终于爆发的悲痛。她的声音颤抖着,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质问:
“你知不知道,你吃的这些药,早就被你亲爱的儿子调换过了!”
王琳愕然地望着她,嘴唇翕动了一下。
“他……怎么会?这里面有什么误会吧?”
“你觉得他做不出来这种事吗?”魏芷强忍眼泪,“你知不知道,我给你买的药,两万一一盒,每个月两盒就是四万二。而他劝你把药装在药瓶里,就是为了用四百多一盒的仿制药来换走你的药!”
“这……这个药这么贵吗?”王琳白了脸庞,“你哪里来的钱?”
“……你还想不到是哪里来的钱吗?”
王琳脸上最后的血色退得一干二净。
“我不惜牺牲自己的人生来拯救你……我拼了命地想要拉你离开名为家的毒沼,我一次次地请求你离开这个地方,你却一次次将我的心踩在脚下,告诉我,我的牺牲,我的付出,我所能献祭的所有——一切毫无意义。”魏芷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我现在才明白,想要拯救他人,只是一种自以为是的妄想,路的尽头只有自我毁灭。”
“我无法拯救他人……因为我连自己都无法拯救!”
王琳的脸庞被泪水浸湿,两行清亮的泪珠顺着她那布满岁月痕迹的面颊缓缓滑落,最终在下巴处汇聚成滴,轻轻落在她的衣襟上。
她的嘴唇颤抖着,似乎想要说什么,但话语却被哽咽在喉咙里。
过于激烈的情绪引发了魏芷的躯体化表现,她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心跳加速得仿佛要跳出胸膛,她的喉咙干涩,仿佛有无数针刺扎着咽喉。胃部翻江倒海般疼痛,那种不适感令她几欲呕吐。她感到自己就像是一个即将崩溃的机器,每一个部件都在发出抗议的哀鸣。
与此同时,她的眼泪像是雨季的河流,在脸上愤怒地奔涌着。
在这种极端的情绪和身体痛苦中,魏芷感到自己的灵魂正在一点点地瓦解。
王琳试着将手放上她剧烈颤抖的手臂,而她立即甩掉了那只手:“别碰我!”
别碰我——我的心已经死掉了。
在这片寂静之中,魏芷仿佛落入了一个无底的深渊,那里没有光亮,没有温暖,只有冰冷的回响。那曾经在她胸中奋力燃烧着的火焰,如今只剩下一缕缕飘散的烟雾。
“我不知道……不知道会这样……”
王琳泣不成声地看着眼前陷入崩溃的女儿,她的手指不自觉地抹过脸颊,试图擦去那些不停流淌的泪水,但很快又有新的泪水取而代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