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的群青只是一支处处受限的小乐队,梁峙要同时兼顾两边工作,从来没有受到过爵士乐中心的太多重视。
而现如今,群青只是稍微积累了些粉丝,便有这么多工作邀约主动找上了他。
说白了,这些人看中的并不是他的真实才能,而是他所处乐队的名气,能为演出带来多少附加的收益。
“阿峙,你还有什么要求,都可以提出来。”一阵沉默过后,billy已经说到了重点。
梁峙却仍保留着自己的态度,未言一句。
一直以来,billy都将大乐团对人员和演出的安排归结于上级决策层,但在这个圈子里混了这么多年,梁峙多少也能明白,乐团用谁,又放弃谁,一定是由billy这个团长最后拍板。
很难说这次的邀约,到底是乐团上级的反悔,还是billy的势利。
身为一名“弃子”,梁峙深刻了解对方的难处。
但同时,他也有拒绝回归的权利。
“billy,下个月的安排,我现在还不好说。”缄默了许久,梁峙这才缓慢开了口。
谈话明显变得严肃了起来,对面billy也不太敢吱声,生怕再把气氛搞僵。
可没过多久,梁峙便又话锋一转,语气轻松地答应道:“但如果能腾出来时间,我没问题。”
一听这话,billy一下如释重负,连连说着好。
跟对方又闲扯了几句,梁峙挂断了电话,稍显无奈地将头靠在了松软的沙发背上。
怀里的笔记本电脑已经进入了待机状态。
闭上眼睛,香薰的气味逐渐深入了肺腑。
像是旷野大雾,白色的呼吸间看不清路途,一如身处于这虚伪空洞的物质世界。
理想一文不值,艺术也一文不值。
关于这一点,他早已经明白。
***
从淋浴喷头洒下来的水是微烫的。
浇在身上,将附着在皮肤表层的某些细小沙砾一并冲洗干净。
打开淋浴间的玻璃隔门,周崇煜光着脚踏了出去。水珠顺着他清瘦但紧实的身体慢慢往下淌,温差让水分快速蒸干,带走了大半的热量。
刚来到镜前,原本脱下来放在台面上的衣服却不见了踪影,只剩一件白色内裤,仅供他遮羞。
梁峙……进来过吗。
周崇煜紧皱起眉头,盯着镜中自己的裸体,发现已经回忆不起刚才洗澡的时候到底有没有听见过声音。
没法子,他只好先把身上擦干,穿上内裤后又围了条毛巾在腰上,才走出了卫生间。
客厅,沙发上的男人半身赤裸,只有下身穿着一条纯棉的长裤,鼻梁上架着半框眼镜,眉眼低垂着,正目不转睛地盯着怀里的电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