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桐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难得没有第一时间就下意识地偏袒与自己同宗门的师弟。
她并不是此世间的人,无法理解修士对于妖兽无由来的仇恨。可二十多年的思想道德教育,始终令她无法视人命如草芥。
乍一看见瑶瑶满手的鲜血,她虽有着满心的不可置信,却又自心底生出几分疑惑,原书中合欢门被打成邪道铲除,是否是因为早有自己不知道的滥杀无辜之人?
可因过分震惊而分神思索的片刻,提剑的谢明溪已经欺身上前,同瑶瑶交起手来。
几个呼吸间,瑶瑶便被双手反扭在身后,一柄长剑横斜在侧颈。
“等等!”云桐急忙向着满地狼藉的屋内进了几分,一道强劲的术法直接将谢明溪的剑弹开。
“证据确凿!你难道还想包庇这半妖?”谢明溪不可置信地看向云桐,凌厉的眼眸中甚至泛起了一点朦胧的水色。
“你就这么……心悦于他吗?”
云桐刚扶起疯狂咳嗽的瑶瑶,听见这话,不由瞪大了眼睛:“你在胡说什么?”
“方才他满爪的鲜血,我不信你没有看见!”
谢明溪的眉宇间,愤怒中又染着哀伤。
是!瑶瑶年轻貌美,又油嘴滑舌。和她又同为一宗,自然是近水楼台先得月。
论从前,自己对合欢门不甚了解的时候,几次持剑威胁于他。
论当下,瑶瑶半妖之身有着柔软的绒毛,又精通媚惑之术。哪像自己,面上笨嘴拙舌,私下不清不白。
谢明溪愈是愤懑,心头便愈是绝望。好像眼睁睁看着一件宝物离自己越走越远,强烈的不配得感又使自己望而生畏,不敢追寻。
他的声音虽然带着迫人的威压,却又难得令云桐听出了几分中气不足来。
她替瑶瑶顺了顺气,这才拿出圣女的架势,望向面前的剑修:“瑶瑶若当真杀人了,我合欢门自然容不下这类渣滓败类。
可凡事当讲证据。谢明溪,你忘了此前毒鼠兽的误会了?”
不知不觉间,她觉得自己也成了一个能主事的大人了。大事当头,什么恐惧,畏畏缩缩都被抛到了脑后。
明明说的是呵斥谢明溪的话,可剑修的神情却又明亮了些许。
原来不是包庇,更不是心悦,而是主持公道。恍然间,谢明溪好像在此刻的云桐身上,看见了当时毒鼠兽鉴烤肉一事的影子。
原来她已经学着以前习华保护自己的模样,能够挺身而出,寻找和主持着公道。
自己却好像还是一如既往的只知舞刀弄剑。
谢明溪悄悄手腕一转,看向自己的澈风剑,心下责怪:你怎么还是这般鲁莽。
澈风剑发出轻轻的嗡鸣声,似乎在用自己的方式对这种扭曲事实的行为表达抗议。
“都坐下!该质问的质问,该解释的解释!”
“坐个屁!”瑶瑶揉着自己剧痛的肩颈,听见云桐的声音,爪上、耳上的绒毛全都根根分明地立了起来。
他望向碎成齑粉的桌椅,和乱成一团的陈设,整个人莫名像是一个膨胀的球,嗓子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龇牙咧嘴地看向谢明溪。
云桐手印翻转,屋内的陈设很快恢复了原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