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真可怕。聂芜像打霜的茄子一样走了。聂明池则抱着狐狸回到矮案前,继续批阅奏疏。方应被放在他坐的席子上。方应这时才想起方才聂明池似乎根本没吃饭菜,但对方也并未再叫下人送饭菜进来,好像用餐于他只是一项任务,做不做都可以。在原地卧着,方应有些犯困,没过一会就沉沉睡去。他不知自己梦到什么,醒来时心里有散之不去的忧伤,而此时聂明池还在批阅奏疏,只已是傍晚时分。霞光透过雕花窗户照到伏案人的肌肤上,染出些许温暖的蜜色,就着那气质连轮廓也显得柔和。宽大袖摆垂落在坐席上,方应这才注意到,对方又换了一套衣裳。方应不得不承认,他这位饲主的确生了副好皮囊。吃饱睡足,方应起身,准备练习走路。他努力在脑海中回忆看动物世界时那些野物走路的模样,再对比之前自己走路时,很快找出先前一直摔倒的原因。有了理论基础,很快方应就成功走出桃夭(捉虫)一人一狐练到晚膳时间才休息,聂明池投喂完狐狸后叫下人进来收拾,自己则带着狐狸到院中花架下。天中夜凉如水,目光所及处星子满天。聂明池在石凳上坐下,不知从何处取出一片碎布在方应面前晃悠。方应被他逗弄地不耐烦,直接用爪抓下来,仔细一看险些将布料扔掉。那是个猩红的倒五芒星,正中绣着独眼,看起来颇为诡异。“可认得?”聂明池问道。方应摇摇头,这么诡异的东西,比拜撒旦教标志还要邪门,也不知这人是从哪儿找来的。聂明池从他爪中收起碎布,叠好放回怀中,“不认得便罢了,以后见到身上有这个标记的人记得要远远躲开。”方应疑惑看他,聂明池却并没有解释的打算,而是从脖间衣物中取出一枚陶笛,就地吹奏起来。陶笛声声清越,散入晚风中,方应闭眼听着,倒是从其中品出一些宁静超然的意味来。玉兰香混合花香从空气中传来,低低虫鸣跟着笛声应和,只还有人踩过檐瓦的声音传来,听着不大协调。檐瓦?方应猛地睁开眼睛,向声音来源处看去。那屋檐的一角不知何时站上一人,黑色夜行衣,手执精巧弩机,淬毒的幽蓝箭尖正对准聂明池。方应狠拍聂明池膝盖,陶笛声戛然而止,聂明池皱眉,显然不知这小狐狸又要搞什么幺蛾子。仅仅这一会的功夫,那毒箭已弩机中射了出来。危急关头,聂明池反应过来,取下手上扳指朝空中掷去。嗡!那毒箭被扳指轻描淡写地打落在地上。“高阶武者?”黑衣人惊讶出声。“没事,派你来的人怕也不知道孤修习过武道。”聂明池慢条斯理地将狐狸放在石桌上,迈出一步与那黑衣人遥遥对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