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不知卢尚书眼光高着,少有看中的人。
遑论许执与其出自一个地方,是为同乡。
从前仕途再是艰辛,此后否极泰来、顺畅得很。
可不得趁此时热锅烧油,搞起关系?
此前诸人于公务上多有交集,一连推拒了两回,第三次许执不能再推,只能抽空赴宴。
目落一墙之隔,她就在对面。
在来之前,已吃下药丸,为防胃疾发作。
此时皱眉闻听几人之言,酒未入口,却已扭紧得抽疼,颇厉打断了他们的话:“私议妇人,实在不宜,勿提了。”
半开的疏窗,正对外边街道。
一半混沌的浓云障日,一半端午日的欢闹。
闷热的风从窗外流入,推杯换盏间,尽是酒水和菜肴混在一起的味道。
不过一段插曲罢了。
谁喝得多了,又言笑晏晏地凑上来,面带红晕说道:“微明,我妻家有一个外甥女,性子贤淑、样貌端庄,家中教养极好。若是有意,改日带你去见过。”
来京的这两年多间,已有不少长官同僚向他表示,有联姻的意思。
许执委婉推拒过数回。
这次,他的目光第几回地落在那深褐色的木墙。
嘴里的酒液辛辣,放置在膝上的手不禁攥紧了。
又要如常拒绝,却忽然从隔壁传来一声碎裂的响动,“砰”地,有什么砸在了地上。
他的心骤然紧缩,险些要站起身,但强忍着坐在凳子上。
杯盏中的酒水,洒了几滴在桌。
一双凝滞的眼透过那堵厚实的墙,似要看穿她所在的隔壁,发生了什么。
卫陵得知亲卫禀报,骑马赶到聚福楼的雅间时,见到的便是这样一幅景象。
一张圆桌上歪七倒八地,摆了四五个酒坛子,皆已喝尽。点的三道菜,倒是未动两口。
她喝得醉了,脑袋枕在手臂,趴在桌子上。
嫣红莹亮的唇,微微张着喘息,呼出的尽是浓郁酒气,衣裙也被漏出的酒湿透好些。
正偏头半睁着淡琥珀的眼眸,睫毛轻颤,朦胧望着窗外的黄昏流云。
下方的街道,不时有叫卖的喊声:“嘞———新鲜的艾草嘞———艾草嘞,香得很嘞!”
卫陵一路从军督局赶来,已满是热汗。
风徐徐地吹到身上,泛起凉意地看着哀伤的她。
耳畔是蓉娘和青坠无能劝阻的着急。
他紧握的拳头松开,抬袖抹掉脸上的汗水,走了过去。
到快无意识的她身边,将她的头扶起,又弯腰将她的胳膊搭放在肩上,要背人起来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