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过头去,看着窗外,嘴角始终挂着一抹笑意,听他淡淡道:“即便你重生成了康敏,又有什么作用呢?”
“以前没能做成的事,现在也做不成。”
“生气了?”他目光下移,看着薛芝手里的小刀,那刀尖的符咒微微颤动,他幽幽叹了口气,往后一靠:“这符咒用在我身上,属实浪费,你不如……呃……”
到嘴的话未尽,他嘴巴微张,艰难地微微转头,看见了插在脖颈的那把刀,看见了他的血不断涌出,在符咒上晕开。
薛芝起身来,居高临下看着他,双手环胸,语气不紧不慢:“你这种人,也配得往生咒?”
她微微弯下腰,盯着元禄安的眼睛,微微笑着,一字一句道:“这是地无符咒,它沾了你的血,从今以后,这世间,便再不会有你的存在。”
“简单来说。”她站直了身子,雀跃地转了两个圈,语气轻快:“你死后不会变成鬼,只会是一捧灰,届时再轻轻一扬,便什么都没有了。”
“跟我斗。”她回头看他,笑容得意恶劣:“你够几条命?”
脖颈的血在咕咕往外冒,彻底将符咒染红,符咒上的字微微发烫,轻轻闪烁。
“你……”元禄安瞪着薛芝,出气多进气少:“你不过是仗着……仗着……”
“是又如何?”薛芝大大方方承认:“仗着别的人又如何?只要是我想做的事,就一定要做成,不管是借谁的势,只要能成,不惜一切代价,我也一定会办到。”
“至于你。”
“只会像臭水沟里的脏老鼠,死在暗无天日的枯井中,周围爬满蛛网,虫蚁肆虐,尸骨无存,这便是你的结局,你这悲苦的一生,都是你自己咎由自取。”
薛芝转身朝门口走去,元禄安意识渐弱,他的眼皮愈发沉重,最后只能看见女子曼妙婀娜的身姿出了屋子,吱吱呀呀慢慢紧闭的门,紧接着,便是一片昏暗。
薛芝换了一身窄袖衣裳,她紧了紧护腕,看着额上冒着微汗的罗定春,笑:“怎么不等我就练起来了。”
罗定春上前,垂眸替她戴好护腕:“不敢耽搁你。”
二人之前的气氛有些奇怪。
薛芝脑子里闪过好几个画面,其中就有今日薛呈对她说的那些意味深长的话。
“弯弯。”罗定春抬眼看她:“接下来咱们要怎么做?”
薛芝回过神来,看着他清润的眉眼,道:“先把他的尸首处置了,接着就顺着元家这条线索查下去。”
她收回手,绕过罗定春,径直走向校场。
罗定春看着她的背影,觉得她好像有些奇怪,可具体哪里奇怪,他也不得而知。
“大人。”侍从上前:“元禄安的尸首已经处理好,要运往何处?”
罗定春垂眸,理了理衣袖,眉目疏冷,听他冷淡开口:“乱葬岗。”
练了一下午,薛芝回到罗府的时候,身子酸痛得厉害。沐浴后,她换上干净的袍子,坐在窗边,对着铜镜擦拭着一头如瀑的青丝。
丹书接过软帕,替她擦拭湿法:“奶奶饿了不曾?灶上还温着饭菜。”
薛芝问:“罗定春去哪里了?”
“才刚回来,大老爷便让大爷去了前厅,也不知是什么缘故,去了也有一会子了。”
擦拭一会儿,丹书放下帕子,在发尾细细抹上香膏:“府中都在传奶奶和大爷年初一出府的事,其中二房跳得最是厉害,奶奶和大爷该是中午去大夫人院儿里一起吃饭的,结果没去,直至快天黑才回来,二房跳得更厉害了,坏着心眼拾掇着大夫人教训您呢。”
她这话才说完,小蛮便端着鸭汤进了屋来:“可不是,奴婢刚刚去厨房,好多人都在打听咱们今儿是出去做什么了。”
“大爷被大老爷叫去前厅,该也是为了今日出门一事。”小蛮舀了一碗热汤递去:“奶奶可要出去逛逛?”
丹书却说:“看什么?我瞧着外边儿又要下雪了,直冷得人骨头疼。”
薛芝慢悠悠喝了两口汤,略坐了一会儿,便草草梳妆一番,披上袍子氅衣,还是去了裘氏的院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