捧着她的脸的大手被司晴捉在掌心,她在指尖包裹的纱布上留下一个很轻的吻。
“牧舟,相信我。”
止咬器
选择扛下包袱的代价是越来越多的工作。
司晴抛弃了保守的做法,铤而走险,选择了另外一条路。
这几乎是把牧舟往死路上逼。
原本的做法是一次次刺激病情,缓慢建立耐受系统。但,这次她选择加大剂量,把药物的浓度上升到原来的十倍。
兽化严重的患者甚至会发生休克现象。
就像是猫嗅到猫薄荷。适量的猫薄荷会让猫咪愉悦,放松它们的心情,但过量的猫薄荷只会损害它们的身体。
手中的针管里凝结着沁人心脾的绿色,长而尖的针筒对准牧舟的手臂注射进入。尽管提前吃下了止痛药,牧舟的脸上还是出现了痛苦的神色。
薄荷般沁人心脾的清凉绿色,在进入身体时,反倒像蹿入了一团火,烧得神经发烫。牧舟但到现在还不能完全适应。身体本能地抗拒着药剂的进入,甚至绷紧手臂,不惜让血液倒流,也要将药推出来。
每一个针筒里都是司晴的心血。药物的原材料极其珍贵,实验室淬炼的浓度有限,因此花费了诸多才得到一支的剂量。
他意识到这一点,才缓慢放松手臂,方便她将剩下的药剂打入身体。t
拔出针头,司晴退至一边。
牧舟的眼神一直追随着她。密密的睫毛下,那双澄澈的眼睛似乎有话要说。
他躺在平台上,手铐和上面自带的锁链缠在一起,牢牢绑住了他的四肢。机械臂垂在一边,没有和往常一样将照明的灯具打开。
牧舟移开了放在司晴身上的视线,他深呼吸一口气。
像是要迎接什么,两人都没有说话。
紧接着,心脏剧烈地撞了一下,带着几乎要从胸腔里跳出来的力道。
额头剧痛无比,太阳穴在突突地跳着,意识被拖拽至无边的黑暗,唯有嘶吼着,顺应着本性去破坏手边的一切东西。
他的眼中猩红一片,血色染上了湛蓝的双眼,灰褐色的头发垂在眼前,牙齿间咬着的,只有野兽啃食食物是嘎吱嘎吱的响声。
他用力拽着锁链,力道极大,甚至伤害到了自己。但牧舟全然不知,用身体撞击着平台,时不时发出情绪激动的吼叫。
司晴没有上前,身边的相机诚实地记录着牧舟的反应。她来不及思考太多,飞快地在笔记上记录。
“第48次用药,药物浓度已提升至0。3ml,实验体情绪激动,丧失理智,且对自己的名字没有丝毫反应。”
写到这里,司晴停下笔,“牧舟,你还认识姐姐吗?”
还在如野兽般挣扎的牧舟缓缓抬起头,眼中闪过片刻的清明,“姐……姐姐?”
他断断续续说出一句完整的话,这个称谓对他来说有着非同一般的含义,可是现在的他无论如何也理解不了,只能痛苦地敲着头,期望疼痛能带来他想要的记忆。
很快,他又丧失了自我意识。
司晴继续记录:“实验体对‘姐姐’做出回应,能暂时从兽化中恢复。可以作为治疗的手段进行配合。”
“本次记录时常为四个小时,实验体昏厥,实验结束。”
她关掉摄像机,将盖子合上,想要帮牧舟解开。
手腕忽然传来一股几乎要握碎手骨的力道,牧舟艰难地睁开眼睛。
“我的表现还好吗?”
司晴的声音温和:“很好。睡吧。”
她似乎很难变着花样说出夸奖的词语,相反的,变着法子损人的语库还挺丰富的。干巴巴的四个字,牧舟却像是得到了什么奖励,紧紧地握着她的手,安心地睡着了。
他的背后出了一身冷汗,头发几乎湿透了。明明个子很高,睡觉喜欢蜷缩着,现在缩得更小了,好像畏冷一般,手臂和胸贴在一起,下巴挨着锁骨,只露出一颗毛茸茸的头颅,衬得年纪又小了几岁。
司晴给他找来一块毛毯。
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药物的刺激下,他光是发病就消耗了大部分的体力,因此也变得更加嗜睡,但起码,他的发病时间被准确地框定在试药期间,不用再担心其他时候突然袭击司晴了。
她仿佛垮下了一般,深深地叹了口气。没有在牧舟面前暴露的不安尽数展现出来。单只是一瞬间,她缓慢地挺起僵硬的脊背,继续工作。
司晴眼下的黑眼圈比刚上班时重了十倍。要是社畜的怨念能杀毒,早就把牧舟身体里坏掉的基因拖出来打了。手指稳稳地扶着试管,碧色的药物滴入其中,白色的液体迅速翻滚起来,冒出一股绿色的烟雾,颜色也逐渐从白色变为了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