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夫郎不说,他一口一口慢慢吃饼子。
他肚子饱的,饼子吃得不急,好吃就说。会的词不多,就来来回回说好吃、好香。
陆柳本来不饿的,被他勾出了馋虫,又去灶屋拿一张菜饼子来吃。
他俩吃完了饼子,陆柳又贴着他挽胳膊:“你告诉我呀,为什么不能在外头夸男人啊?大峰说他们几个玩得好的兄弟,都在外头夸媳妇夫郎。”
姚夫郎说:“不一样,我家大强也不到外头去夸我。他们几个玩得好的,说起来也就大猛、三苗,还有你家大峰会出去夸人,他们都是从外头娶亲的,要让你们尽早跟寨子里的人熟悉起来,要名声。我是长在寨子里的,就不用这个,大家都知道我。”
陆柳眼巴巴等着他继续说,姚夫郎说:“渴了。”
陆柳忙去给他倒茶,姚夫郎看他这样,笑得前俯后仰,就差满炕打滚了。
“做什么这是,一个臭男人,还当个宝。”
陆柳还是满脸笑,没脾气:“你跟我说说啊,我都不知道。”
姚夫郎不逗他了:“说起来简单,我们这个寨子,寡妇寡夫都多。你别把人想得太好,我这不是成亲两年肚子没动静吗?好些人勾搭我家大强。我这还没在外头说他好话。”
他们在寨子里,地里不出粮,捡山货都是挣小钱,打猎的事,又没人愿意带着女人夫郎去。男人没了,就要找个依靠,像陈桂枝那种,自己撑起门户,拉扯孩子的是少数。
寨子里也有穷人,打猎看运气,有时候连着几个月都没好货,这样一年年攒不下银子,自然娶不到媳妇夫郎。
寡妇寡夫倒是能配对,可人往高处走。都说嫁汉嫁汉,穿衣吃饭,一张嘴都糊不满,嫁过去做什么?
所以好些人,是盯着殷实人家的汉子勾搭。
姚夫郎说:“大强是这几年猎区不好,家里没多少银子进账,手头紧巴了点。但我们过得还成,你知道的,我荤腥没断过,不说每顿能吃,至少每天能有个蛋。这就是好日子了。”
陆柳点点头,小脸严肃。
还有这门道呢,他果然经验浅薄。
他等下就问问大峰,有没有人勾搭他。
“嗯,我以后不夸他了。”
姚夫郎没见过这么傻的:“到底是谁说你聪明?”
陆柳挺腰:“娘说的,她才夸我聪明!”
说起这个,话题绕回正事上,陆柳跟姚夫郎说起炒酱的事。
“你想一起炒酱吗?我这儿确实忙不过来,要来也能来,我教你怎么做,你就回自家炒。我这儿没多余的锅了。”
姚夫郎心里有预感,真听见了还是惊讶。
“我能来?你不找陈夫郎他们?”
正常来说,陆柳应该要优先考虑亲戚,比如陈夫郎。
再是兄弟,比如三苗他们。
陆柳跟他玩得好,这要搭伙了,各处成本利钱都算一算。
炒酱是有比例的,他们现在是大酱占一半,菌子占两成,肉丁是一成,再加油、盐、酱油。一斤菌子酱的成本,约莫是八文到九文钱。
因为还有柴火、损耗,就算是九文钱的成本。售价是十二文一斤,一斤能有三文钱的利。
这个成本,还是因为他们开起小铺子,拿货价稍微低一点,不然成本还要上浮,一斤挣个一文钱、两文钱。全是辛苦钱。
陆柳跟顺哥儿两个人忙,一天最多炒二十斤酱。
洗切费功夫,食材还要预处理。也没说整天都是炒酱,家里还有别的事要兼顾着。
以目前的成本算,一天能挣六十文钱。
按月算,一个月能挣一两八钱,分到个人,就是九钱银子。
人会累,哪能每天都能炒出二十斤酱?一个月就按一两五钱左右来算。
这是他们自己卖的钱,他们在县里没铺面,卖不了多少,路又远,坛子还易碎,来回跑,不值当。所以要送到铺子里去。
“我哥哥说,卖到五两银子以上,他抽一成。没到五两银子,他就拿半成。我们回来算过,也就是说,每个月卖四百一十七斤菌子酱,就刚到五两银子。卖这些,挣个一两多,我哥哥只拿六十多文钱,跟没挣钱一样。”
姚夫郎也会去集市上摆摊卖货,银钱会算。
他垂眸掰手指,大致算完,点头说:“你哥哥对你真是没得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