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中暗含杀机。承王心头一震,而后,他眯了眯眼睛,“你要什么?”天下不会掉金子,仇晔必有所图。果然,下一刻仇晔就道:“我不信任你们皇帝,即便我还给你们宿城,你们皇帝也定不会放我回去。我的要求很简单,放我回西瑜,且宿城归我们。只要你能答应这两点,我西瑜将士会出手,替你解决掉麻烦,而你,将成为唯一的皇位继承者。”“你不信皇兄,却信得过我?”“相信。我们利益共存,若你反悔,西瑜便会把我们的合作公布天下,到时候,你的皇位也坐不稳。我想,承王应该知晓孰轻孰重。”……这时候,一脚步声从厅后传来,打断了承王的回忆。他意识回笼,侧首看向那人。“按你们太子所说,计划继续进行。”距离燕国公府被封府调查过去了一个多月。虞逸派人询问,听说,三司会审,已到了最后证据整理的阶段。而在调查结果出来之前,九月十五日至。这天,乃大岐皇室祭天之日。自打承王封王后,皇帝素来是带他同去的,但今年祭天,他还带上了虞逸。九月十五,天未亮时,祭天队伍浩浩荡荡出发。皇室轿辇后头,跟着文武百官和侍卫官兵,队伍漫长如同巨龙,一眼望去见不到底。祭祖在城外,路途遥遥,虞逸坐在辇上,全程无精打采。这段时日,她一直牵挂着燕国公府的事,心始终被吊着。又因为得知了燕国公做出的牺牲,她自觉愧对连家,不曾再去探望连楚。当队伍经过燕国公府时,一路都安静如坐定一般的她,才微微侧首张望。她眼中情绪复杂,但最后,还是化作一片迷茫。到达祭坛后,虞逸和承王跟在皇帝后头,按照礼官所言,按序行事。迎神祭天、叩拜祖宗、进俎献礼……一套流程繁琐而又冗长。虞逸强打起精神,让自己的思绪集中在眼前的事上,没让自己出错。祭礼结束时,已到未时。所有人都很疲累,因此,返程时的行速明显比出发时要慢上许多。秋风习习,带着凉意,吹落片片或红或黄的枫叶。一行人踏着满地的枫叶,发出清脆的轻响。虞逸颓然地坐在辇中,紧闭着双眼,神情比起来时还要紧绷。忽然,大道两边的树丛中发出簌簌的响声,即便在秋风的吹动下,这阵响声也格外明显。虞逸倏然睁眼。她目光扫向两边,林中有人影在攒动。很快,不少人都注意到了,原本井然有序的队伍变得慌乱起来。“有刺客!保护陛下!”随着一声高亢的喊声,侍卫们纷纷拔刀,同时,埋伏在两侧的刺客蹿出林子,将长队生生隔了开来,一分为二。虞逸和皇帝、承王被刺客包围在其中。皇帝皱眉,临危不惧,斥问道:“你们是何人!”刺客不说话,却是承王悠悠开了口:“西瑜贼子闯入大岐,欲劫持陛下。本王得到消息,特从本王管辖十三州中调动精锐将士,前来护驾。”“成霖,你……”皇帝因为惊讶,不自觉地唤出承王之名。承王不如以往的恭敬,根本不给皇帝说话的机会,声音拔高了几分,又继续往下道:“十三州距离皇城路途遥远,虽全速前进赶来救驾,但还是晚来一步。陛下与公主惨遭贼人毒手,命丧西瑜兵刀下!”这番话,承王说得沉痛而又悲伤。皇帝目光如刀,盯了他许久,才道:“成霖,你是要造反?”“怎么会是造反呢?”承王笑得和煦,与平日里一般无二,可言语间却透着阵阵阴气,“臣弟只是在为大岐清除阻碍而已,皇兄放心,皇兄走后,臣弟定不会辜负皇兄多年栽培养育之恩,大岐会在臣弟的手中迎来盛世。”“你以为百官会缄默,允许你如此做?”承王讳莫如深地看了皇帝一眼,随后侧头,目光悠长地看向后方。而后,一声又一声惨烈的惊呼声响起。隔着重重身影,虞逸看不真切发生了什么,却能看到,原本乌泱泱的臣子们,倒下去了大半。待大道恢复平静,承王笑道:“看,不懂得缄默的都不在了。”皇帝陷入沉默。他像是没有想到,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长大成人的承王,竟然有如此血腥暴戾的一面。承王也不急,就这么静静地等着他开口。过了半天,皇帝摇了摇头,叹气道:“成霖,你太让朕失望了。”对于皇帝的冷静,承王自愧不如。但是,无论皇帝如何表现,他今日都势在必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