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图南一时看入了神,他的前半生是人和自然,雪中孤独的自我,不可战胜的天地,现在是人和人,今日争斗,明日合作,虚假的江湖中谋夺真实的名利富贵。
所以,玩家越活跃,游戏就越精彩,越富有吸引力。
“我也觉得比起半神,战场上还是塞上的战斗力比较可怕,他们团队的配置比我们齐。”许图南点评了其中一句,扭头看向女朋友。
她静静地看着他,再瞥向肩头的手。
啊——糟糕。
他微微顿了顿,没有抽回手,反而直接把她搂进怀里蹭蹭发顶。
“走开。”女朋友面无表情地说,“不想看见你。”
客栈里空荡荡的,只有咪咪在打哈欠舔毛,许图南低下头,在她耳畔小声说:“我发誓——”
她一脸通情达理:“嗯?什么誓?”
“我真的很小心。”他努力叫她安心,“不会出问题的。”
“问题?”应珑关掉论坛,抱起手臂看向他,“这是一个很负面的词。”
许图南认真道:“对我可以用意外,对你只能是问题。”
老实说,做父亲这种事对他而言也是一个绝对陌生的领域,完全没有考虑过,完全没有纳入人生规划,彻彻底底的意外,但意外总是中性的,可好可坏,坏到极点,对他来说也不过是负担一个人的一生。
孩子对他本身来说,不会有任何的妨碍。
但对母亲不一样。
许图南对孕妇的状态一知半解,他目睹过继母怀孕,生母再孕,可也仅限于此了。但他知道,身体状态稍差一点,人生就是截然不同的结果。
今天有点感冒。
昨晚没有睡好。
雪板出了点小问题。
比赛开始前有人嘲讽。
哪怕不是直接影响生理的某一个小细节,就是第一名和最后一名的差距。
冠军的人生和最后一名的人生,就在此刻分化为两个世界。
“如果你真的很担心,我们可以聊聊怎么办,这样会好很多。”他说,“只有情绪解决不了问题。”
应珑定定地望着他,心中生出奇异的陌生感。
她没告诉他最新进展,不过是想出口恶气,凭什么女生要经历这样的恐惧与担忧,男的就不必承担后果?当然,她知道他是好人,多半会好好安慰她,承诺如果真的怎么样,他们就怎么样,我会陪着你抑或是我会负责云云。
结果出乎预料。
他的反应客观又冷酷,靠谱中带着想让人打一巴掌的冲动。
“那你说说怎么办。”她没好气。
这两天不仅是她在疑神疑鬼,许图南也一样,但就像他方才说的,与其陷入情绪,不如思考预案:“它会影响你的状态,如果要孩子,游戏就只能是游戏了,你想要的,我也会为你做到。”
他停顿了下,补充道:“之后的事你不用管,我会解决的,也会支持你恢复状态,但你承担的十个月,我没有办法帮你分担,陪着你不是分担。”
生理损伤是一个人的事情,无论医生多好,家人多周全,断掉的骨头要自己生长,崩裂的血肉只有自己愈合,疼痛与虚弱都需要独自扛起,一分一秒地熬过去。
其他人什么都做不了。
这自然很不公平,两个人造成的结果,只有一个人去承受,但这就是现实,用温存的承诺粉饰,反而是一种残酷。
“如果不要呢?”应珑问。
不要?许图南瞅瞅她,生无可恋道:“那你就先打我两巴掌。”
……60分。她点点头,抬手捏住他的脸颊。
他不敢反抗,含混道:“这是社么意识?”
“没什么,欺负你一下。”应珑狠狠掐他两把,算是出掉这五天的火气,这才大发慈悲,“算你过关。”
“啊?”
“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