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容已经换上那件大红嫁衣,及腰乌发未束,随意铺卷在喜袍上,正对着一盆清水,卖力往脸上涂抹。花狸猫百无聊赖趴伏在主人脚边,对主人这模样见怪不怪,不时挥爪勾着喜袍边缘玩儿。
姜诚一言难尽站在一边。
看着这小郎君因堆了太多粉,白如面盆、几乎已经辨不出本来面目的惨白面孔,想,这技术……倒是符合“冥婚”这个主题。
面上礼貌微笑:“在下实在好奇,那刘府到底给了小郎君多少聘礼,让小郎君如此卖力出嫁。”
少年一双漂亮眼眸轻轻一弯。
“一口价三百两,不过要分给媒人一半,故而我只得一百五十两。”
“哦,那可真不少。”
“自然,兄台放心,等我哭完坟,请你吃好酒。”
“…………”
姜诚面无表情想,倒也不必。
这时,奚融从里面走了出来。
一身玄衣,不知是不是刚运完功的缘故,容色看起来比往日更加冷峻。
顾容转头问:“可是打扰到兄台疗伤了?我让他们动静小些。”
奚融没说话,走过去,极自然拿起案上一小盒红色胭脂,用指腹轻抿了一些,道:“画的轻了些,我再给你涂涂。”
不等顾容发表意见,那沾了红色胭脂的指腹,已贴着他一侧颊,缓缓涂抹起来。
姜诚目瞪口呆退到一边。
等两侧颊都涂匀了,奚融方道:“可以了。”
顾容对着水盆看了看,问:“会不会太红了些?”
“这样显得喜庆。”
“有道理,还是兄台考虑周全。”
“……”
姜诚看着那小郎君已经快成猴屁股的一张脸,默默低下头。
“顾小公子,吉时马上就到了,你好了没有?”
媒婆在外催问。
“好了好了。”
顾容捞起一旁的盖头起身,同奚融道:“兄台,我得走了,接下来两日,就劳烦那位兄台给你换药了。这里的东西,除了院子里的那些药草不能碰,其他兄台皆可随意取用。兄台若要离开,把门给我锁住就行。”
因只是冥婚,刘府送来的只是一件很寻常的喜服,尺寸也不是很合身。
但奚融仍看出了一种明艳之感。
他沉默着,眸色幽而深,不知在想什么,片刻后,道:“我送送你。”
赵媒婆在外等了许久,见屋门终于打开,一喜,然等看到那小郎君一张花红柳绿的脸,先吓了一大跳:“小公子,你怎把脸画成这样!”
待看到与顾容一道出来奚融,又吓了第二跳。
“这位又是?”
“我是他兄长,给他送嫁。”
奚融道。
顾容转头,才发现奚融脸上已多了张木质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