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诚手里拎着三大盒梅花糕,刚进来,就听到这么一句。
姜诚:“……”
这话说得,好像他们东宫什么歪瓜裂枣都收似的。
姜诚战战兢兢坐回自己的位置,有些不敢看殿下的脸。
太子殿下本人倒精神稳定,甚至还能笑出来。
“但小郎君也说了,太子脾气不好。”
“小郎君让我去投东宫,就不怕,我出师未捷身先死?”
姜诚:“…………”
顾容高深一笑。
“自然不会。”
“太子脾气虽不好,但我观西南这场战事,太子打得极漂亮,战后抚民安民,亦井然有序,有条不紊,不似暴虐无度是非不分之人。”
“如今太子恶名传天下,兄台不仅不畏惧,还主动投奔,我若是太子,只会高看兄台一眼。”
“自然,主君脾气也很重要,兄台确需慎重考虑。我不过沾了酒胡言乱语而已,兄台前程,还是得兄台自己做主。”
姜诚本已头皮发麻,生怕这小郎君再说出什么不中听的话,惹殿下发怒,听得此言,倒实打实一愣,露出诧异之色。
有关西南一战,各方褒贬不一,但显然,是以贬与批判为主,甚至还有人恶意揣度殿下是为了稳固地位故意挑起战事。
这还是头一回,他从一人口中听到对此战和殿下的褒赞。
“你不觉得,太子斩杀了那么多官员,太过残暴了么?”
奚融不动声色,又问。
顾容端起酒碗,眼尾轻扬,轻啜一口,道:“那得分情况,若那些官员真如传言一般贻误军机,太子做法,不叫残暴,而叫赏罚分明。如果另有其他内情,自当别论。”
“兄台,你好像真的很关心太子。既如此,你怎不去东宫投帖?”
奚融低叹:“我怕被人戳脊梁骨。”
一旁姜诚:“……”
可怜的姜大统领再也控制不住,一口茶卡在嗓子眼,咳咳咳起来。
顾容则大为意外:“兄台怎会有如此想法?”
奚融垂目转着酒盏:“小郎君不也说了,没什么人去东宫投帖。我若去了,岂能不遭人指点。而且,我自幼身患怪病,就算去了,怕也入不了太子殿下的眼。”
“怪病?”
“没错,一种人人避之不及的怪病。”
“不能治么?”
“不能治。它已侵入我骨血深处,我这一辈子,都不可能摆脱。”
顾容没料到对方竟有如此不得已的苦衷。
难怪只是萍水相逢,就对他一个陌生人倾吐这么多的心事,还主动请他吃东西。
他也没什么宽慰人的经验,便道:“若有选择,谁愿疾病缠身,太子若因此轻慢兄台,便证明那太子也是个有眼无珠、不知惜才的,不配为良主。”
虽知少年是无意,姜诚还是本能护主:“小郎君,你怎么说话的。”
“这、这要是传出去,还得了。”
顾容眼睛调皮一弯。
“放心,这种贩夫走卒聚集的地方,那些贵人们是不会过来的。这一案就坐着咱们三个,你不说,我不说,天不说地也不说,太子如何会知道。”
“而且这位兄台,我也是为了宽慰你朋友,你该和我站到一处才对,怎么还吓唬我。”
姜诚两眼望天。
想,这小郎君,上下嘴皮子一碰,怕能迸出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