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茂才眼睛一眯。
严府领头家丁立刻大步过去,往桌子上用力一拍,一脸凶恶道:“赶紧滚,今天这大堂,我们少爷包了!”
顾容不紧不慢喝完一勺鱼羹,才抬头,指了指自己耳朵。
“在下这里不好使,这位……你刚刚说什么?”
家丁一时不知他是故意的还是真是个聋子。
愈发没好气道:“老子让你滚,没听到么!”
“哦,这回听到一点点。”
顾容唇角划出一点笑:“不过这位兄台,你这话不对啊。”
“一则,我好端端一个人,能走能跑,唯独不会‘滚’,要不兄台你先与我示范一下,这‘滚’字的妙诀?”
“二则,您这副尊容,也不像我老子啊。”
家丁还头回遇到这样伶牙俐齿的,一时被堵得哑口无言,七窍冒烟。
旁边两个堂倌已经憋不住想笑。
严茂才原本是习惯阴着一双眼,待看清顾容于日光下露出的真容,眼睛倏地一亮一定。
“不得无礼。”
严茂才将家丁喝退,整了整衣袍,迈步走上前,在顾容身上逡梭一圈,笑着道:“家仆无礼,冒犯小郎君了。小郎君怎独自在这里用膳?”
顾容悠悠苦恼道:“我倒是想找人作陪,可惜无亲无友,举目伶仃啊。”
严茂才笑意愈深,顺手捞起顾容面前的白瓷茶盏摩挲着。
“相逢即是缘,小郎君若是不弃,我陪小郎君喝两杯可好?”
顾容摆手。
“那可不成。”
“我兄长严令过,出门在外,不许与陌生人饮酒。”
“我兄长那个人,整日舞枪弄棒,脾气极差,我若不听话,他肯定饶不了我。”
严茂才目含探究:“小郎君不是说自己无亲无友?”
“有跟没有差不多吧。”
顾容一脸沉痛。
“我那兄长,在东宫门下做事。”
“整日跟着那位主子耳濡目染,杀人如麻。”
“管这管那,旁人与我多说两句话,被他瞧见,都要剜了人家的眼。类兄台这般,摸我用过的茶盏,说不定要被他剁手。”
“兄台你说,这年头,谁家好人效忠东宫啊。”
“因为这事儿,我走在大街上都觉得抬不起头来,羞于见人!宁愿自己没有这样的兄长!”
严茂才:“……”
奉命而来、半只脚刚刚踏入大堂的姜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