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觉夏目光往四周看去,她在寻找孩子的家人,在战地医疗环境中,保护患者的隐私和尊严至关重要。
所以沈觉夏事先就准备好了知情同意书,护士看了她一眼,放轻了语气:“手术现场拍摄会影响医生的专注和患者的安全。”
“我会关闭闪光灯,很安静不会打扰到,抱歉,是我没有考虑周全。”沈觉夏让开了路,医者才知道会不会影响到,她也不会固执的拿这种事情开玩笑。
沈觉夏在入行以后一直清楚每一张照片的意义在哪里,旁人并不能理解定格别人尊严最低的一幕这举动。
护士说:“维和部队送来的,患者是个五岁大的孩子,伤得不重但也不要冒这样的陷。”
语气中不乏能听清一些叹息,很浅很短。
“放她进来。”
季知节的声音没有起伏,冰冰凉凉的滑在一根线上,沈觉夏第一次碰到季知节的时候,对方也是这种调子。
在得到了季知节的同意以后,护士帮沈觉夏掀开帘子,里边还站着一个塔和里本地的医生。
季知节正和孩子说着话,沈觉夏听不懂,塔和里本地的语言她不通,一点也听不明白,只能看到孩子点了点头,最后瞥她一眼。
那眼神纯澈,像她见过的月牙泉,静谧又温婉。
而这个过程中,季知节没看她说:“关闭闪光灯,保持安静。”连带着气氛都是冷冰冰的。
“您放心,我不会打扰。”沈觉夏站在最边上拿起相机,她先是拍了两张照片。
“止血钳。”
季知节视线在伤口上时,眉心压了一点皱褶。手术环境很嘈杂,她足够的冷静才能应对每一场手术。
各做其事,并不影响,沈觉夏的专注力在摄像头上,耳边全是人员之间的交流声,还有时不时旁边医生的无线对讲机会发出噪音。
“安排监护室。”季知节这句话一落,沈觉夏也跟着关了相机。
她的腿有点麻木,没有带支架手托着也不敢动,缝合的过程其实很快,大家都松了一口气的时候,一旁的医生看了沈觉夏一眼,伴随着一句低沉的本地语言。
沈觉夏抬头,瞬间收回思绪,而这时季知节正在看她,从这个对视中好像她明白了,对方这句话跟她有关。
季知节回应了对方,还是一样的结果,她什么也没听懂,但她却记住了季知节的语调。
帘子掀开时,紧张的气氛就这样散去了,一阵不大的清风拂过额头,沈觉夏追上季知节。
沈觉夏放轻声音唤:“季医生。”
季知节的步子停下,转头的同时摘了口罩。
“刚刚他在跟我说话吗?”
季知节看了她几秒,思索了一小会儿点头应:“嗯。”
“他说什么?”沈觉夏接着问。
季知节没回答她,朝着医生的方向看了一眼。
“是不是不好听的?”
季知节收回神,视线落在她脸上:“也不算太难听。”她说完折身避开护士,人往外走。
经过这几次和季知节的对话,沈觉夏大概是了解了,季知节这人说话只挑重点,不浪费语句。
“等等。”
沈觉夏一只手抓住她的胳膊,力度很轻。
季知节步子顿住,缓缓转头看向沈觉夏的手,白袖捏出褶皱,她们的距离也就是从这一刻开始慢慢地靠近了。
沈觉夏放开她的衣袖时还略带着紧张,季知节总让她有种难以言喻的慌神。
“你同事怎么样了?脱离危险了吗?”沈觉夏问的是那天在前线受伤的那一位。
季知节手放进了衣兜,随后朝走廊另一头挪了视线,回:“脱离危险了。”
正说到这儿,一位医生路过,对着季知节说:“季医生,你先去吃饭吧,你吃完了再来替我。”
季知节点头应了声。
又到饭点了,沈觉夏摁下锁屏键,手机显示的时间是六点半,她也忘记时间了。
“没什么事的话,那我先走了。”季知节往楼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