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觉夏又想起了雪夜里的小提琴,以及那动人心弦的《冬》。
万达广场那儿总有卖艺的人,吹萨克斯的,拉二胡的,弹吉他唱rap的也有。
说走就走。
今日天气晴,那就出去补充维生素D;今天阴天,那就窝在家里。她习惯了逻辑为感觉服务,这样活起来轻松不少。
沈觉夏套上件卫衣,换上外出的裤子,裤子松松垮垮卡在胯骨,一抬腿就往下掉。她去衣柜翻了翻,找到一条掉皮的棕色腰带,勉强拯救了这条裤子。
她冬天的衣柜尤其单调,清一色黑白灰的卫衣与阔腿裤,出门前都不用考虑,反正排列组合来组合去都是那样。
二十分后,沈觉夏站到了万达广场前。
今天一定是她的幸运日,无心插柳柳成荫,她听到了熟悉的小提琴声。
虽然沈觉夏是个音痴,但她百分百确定这琴声的主人。
她循琴声走去,来到广场西侧的祖冲之雕像旁。
果不其然,沈汀寒就站在日光下,琴弓左右摆动,白皙的皮肤闪闪发光,她闭着眼,摘下的眼镜挂在领口前,和额角的汗水一同摇晃。
这首曲子沈觉夏头一次听,婉转悠扬却不悲伤,像某部电影的配乐,尤其被沈汀寒一拉,更是灵动得像头小鹿。
沈觉夏很想投点钱过去,又怕投的时候沈汀寒突然睁眼,那可就尴尬了。
双手再掏掏兜,出来时匆忙忘带钱了,她也就断了这个心思。
一曲拉完,沈汀寒睁开眼,看到了不远处站着的沈觉夏。这一次她没什么反应,顿了顿,就抬手拉下一首曲子。
沈觉夏站在原地,时而眼神聚焦在拉琴人身上,时而思绪飘到洁白的云朵上。
她不再纠结沈汀寒为什么再这里了。
她特意来到城西边拉琴,肯定是怕被同校同学看见,大概率有什么难言之隐,一不留神在伤口上撒盐就糟糕了。
随着一首首曲子落幕,小碗也越装越满。
有那么一瞬间沈觉夏很羡慕,如果有这么多额外的生活费,就可以每顿饭都吃楼下的煎饼果子了。
可惜她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才艺,总不能站祖冲之旁边朗诵莎士比亚吧。
终于,沈汀寒放下了小提琴。
这一次的她满身都是老艺术家的从容,不慌不忙,将小提琴和琴弓放到琴包里,整理好后再扣上装钱的小碗。
背上包后,沈汀寒径直走了过来。
沈觉夏没想到她会主动过来,心跳骤然加快,紧张的情绪爬上喉咙。
“嗨。”
“嗨。”沈觉夏低下头。
沈汀寒用袖口擦擦镜片,戴上眼镜。
“今天要问哪道题?”
沈觉夏耳根一下子烧了起来。
“我、我不是来问题的。我就是过来玩,刚好又看见你在拉琴,很好听,我就不自觉一直站在这里欣赏了,你别误会。上一次也是,其实我本来也是想听你拉的曲子而已,你拉得太好了。”
一紧张她说话就停不下来,老毛病依旧。
“我知道了,谢谢。”沈汀寒微微点头,好似鞠了个躬。
这也太礼貌了,礼貌得都没法接话,沈觉夏暗暗在外套口袋中搓手指。
两人相对站一会儿,不约而同向公交站走去。
沈汀寒率先破冰:“《月亮与六便士》我读完了。”
沈觉夏眼睛一下子亮了,忙问:“你喜不喜欢?”
“喜欢,不完全喜欢。”沈汀寒盯着她的脸,认真而诚恳。
“为什么?”沈觉夏的心咯噔一下。
同学们纷纷站起来收拾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