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真被她不合时宜的较劲逗乐了。
【silence:好好好……那以后你负责给狗铲屎。】
【silence:算是被小为难一下吧?不过后面解决了。】
【浮:怎么解决的?】
【silence:训她一顿。】
【浮:你还真是,训小妹妹很有一套,言妍说她最怕你了。】
【silence:。我对言妍很好的好不好!】
【浮:不过真的,感觉你面对这些事情都很淡定,我要是遇到这种人鼻孔朝天,可能早就生气了……】
言真无奈地弯了弯嘴角。
想了想,她还是将对话框里“可能是我以前习惯了吧”删掉了。
她还记得,小学那段时间,正是下海经商潮最火的时候。
家里有好几个亲戚都赚得盆满钵满,而她家虽然稳定小康,到底比不过时代的风口。
每一次去亲戚家拜访,总会被别人家的富裕所震惊。
亮晶晶的公主裙,漂洋过海来的各种新奇水果、电子产品,搭飞的到日本香港,只为了陪孩子逛一逛迪士尼。
桩桩件件,都很奢侈。
她记得那时在亲戚家自建的小别墅,看见一张照片拍着郁郁葱葱的热带雨林,一道巨大瀑布雨漩涡贯穿其中,仿佛童话故事中仙女的居所。
她记得自己满眼向往,脱口而出:好漂亮!像公主的城堡!
对方却只是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这只是新加坡一个机场,我们起飞前拍的啦。
小孩的自尊心太敏感。她被那一眼淡淡刺痛,从此不再轻易开口。
后来等到读书时,她又因为优异成绩,被高中绕开学籍地,免学费挖走。知道这件事的人莫不艳羡,每每拿她感叹,你看读书好就是厉害啊,能去这么好的学校。
她只微笑,其实心里听多了,也难免觉得自己只是因为成绩好,所以才侥幸触碰到了一个自己原本无法进入的阶层。
这感觉在被同学好奇提问“你们家是不是没有超市和公交车?”“是不是很穷才需要免学费?”时愈发明显。
然后在高一,听到学校寒假组织学生去了她家那个小县城支教时达到巅峰。
更何况,当年带队的队长,在开学典礼上面带微笑分享支教心得的人正是沈浮。
她语含悲悯地谈起乡村小学脏兮兮的课桌和饭菜;谈到放牛的小孩,课本有股猪食的味道,依旧用铅笔密密麻麻写满笔记。
那样动人的故事,引起掌声雷动。她在高台上,阳光毛茸茸照亮一圈碎发,光晕里站得明媚笔直。
言真第一次低下头,想要把自己藏起来。
就像现在她洗好了澡,吹干了头发,香喷喷地窝进了柏家准备好的被子里,瓦解了白天假装平静和不屑的躯壳。
心中才后知后觉地涌起了一阵后怕。
——如果自己今天真的淹死了,会怎么样?
她说不上来,便也决定不去想。将自己埋进被子里,这才给沈浮回消息。
【silence:我当时也是很生气的好不好!】
沈浮赶紧给她发了一个安抚的表情。
俩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一会儿,最后言真打了个哈欠,决定熄灯睡觉。
tomorrowisanotherda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