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她的人从山匪手中救下了两人性命。
曲姚一开始想以丰厚的金银来报答她的恩情,但她不要,她只请他用自己的人手帮她暗中购粮,所有粮资、车马费全由她付。
他当然不愿意,这太危险了。
“凉州地处胡人与大梁之咽喉,若无足够的粮草,战士们岂有战力,凉州儿郎为了大梁江山抛头颅洒热血,难道你忍心他们因为粮食不够而丢了性命吗?况,凉州有失的话,大梁江山又能在胡人的马蹄下坚持多久呢?国土飘摇,生存在这片土地上的人又岂有宁日?”
曲家能成为一方豪商,自不会不懂政治,他很清楚凉州尴尬而艰难的处境。
姜从珚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曲姚心中存着一份大义,终究还是同意了。
这几年合作中,每年都替凉州购了三万石以上的粮食,很是出了力气。
不到两刻钟,曲姚就过来了。
这是个四十出头的男人,一身半旧的细麻长袍,身材微微发福,五官生得圆润,看起来就是个和气的人,谁都愿意多跟他说两句话。
他一见着两人,眼睛就弯了起来,连忙躬身行礼,“小人见过公子、女郎,哦不,小人现在该唤公主。”
张徇见惯这张笑面虎般的老脸,眼皮都没抬,“行了,别耍宝了。”
姜从珚道:“你还唤我女郎就行。”
曲姚直起身,“几年未见,女郎大不相同了,要不是公子在这儿,小人都不敢认。”
简单续了会儿旧,主要是曲姚在说,最后转回正题。
“不知女郎信中所说的生意究竟是何?”曲姚问。
姜从珚嘴唇轻启,缓缓吐出一个字:“糖。”
“糖?”
二人异口同声,齐齐望向她。
“准确来说是石蜜和红糖。”
石蜜,也就是蔗糖,远比饴糖麦芽糖更受欢迎,这种糖最开始是从西域传进来的,现今西域商道被匈奴截断,石蜜更是千金难求。
“女郎是想另辟商路?”曲姚问。
姜从珚摇头,“非也。”
“那要如何……”曲姚不解了。
“我有制糖技艺,欲在岭南栽种蔗苗,到时无需通过西域也能产出石蜜,这难道不是一条光明的商路。”
“女郎远在鲜卑,如何能隔着几千里距离插手岭南之事?”
“我自有我的办法,无需你操心,你只说你愿不愿意跟我做这桩生意。”
曲姚原以为女郎小小年纪能做出这番事情已是不凡,到现在他才惊觉,他看到的恐怕只是冰山一角,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恐怕还蕴藏着他难以想象的庞大力量。
曲姚定下心神,抬起眼,问:“女郎有什么条件,需要我做什么?”
他脸上一直挂着的和气神态消失了,五官还是那般圆润,却在这一刻展现出作为一方豪商当家人的气势。
“还是那一件事,粮食。”
曲姚的气势没维持几秒,表情就垮了下来,为难地看着她。
“女郎,这两年天气越来越冷,尤其去年,听说南边都遭了雪灾,那些大户肯定更不愿卖出粮食了。”
“所以我让你用糖去跟他们交易。”
想要买糖,就用粮食来换。
姜从珚也知道,以现在的情况,肯定会有越来越多的大户选择囤粮,他们深知乱世里粮食是比黄金还重要的东西。
但能囤一点是一点吧。
她在南边确实没有多少人手,但有桓均呀。姜从珚相信,他会配合自己做好这件事的,她也早给他去了信。
他去年去了南方,大半年过去,应该初步站稳脚跟了吧,现在正是施展拳脚的时候。
“不知女郎能产多少糖?”
“比你想的还要多得多。”姜从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