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璲:“让青霭来吧。”
庆王看向大殿正前方的两条斜伸下去的坡道,一边照旧握着轮椅,一边用受伤的语气道:“二哥信得过大哥,却担心我会笨手笨脚摔了你吗?”
赵璲:“大哥三弟盛情,我心领了,为免大哥三弟再因照顾我起分歧,今后我在宫中行走都让青霭他们伺候便可,还望大哥三弟体谅。”
话说到这个份上,庆王终于松了手。
青霭低着头绕到轮椅后面,请康王先行。
康王为长,只好走在前面,余光瞥见青霭推着二弟往右边的坡道去了,康王便也来了这边,再在轮椅开始下行时,伸手握住轮椅椅靠一侧,免得轮椅冲太快飞出去。
然而坡道上特意修了一条条棱牙,无论轮椅还是推轮椅的人行进都会受阻,除非青霭突然晕倒,他便绝无可能失手。
为了保证身体平衡,赵璲双手分别握着旁边的扶手,一眼都没往旁边看。
下了台阶,康王、庆王再次一左一右地守在了轮椅两侧。
出了内城的承天门,康王、庆王要去户部、礼部都得沿着大道往南走,惠王要去工部却可以在旁边的宗正司这里往东拐。
赵璲让青霭停下,同两个兄弟道别。
康王面露意外,庆王似笑非笑:“二哥跟以前一样,还是这么喜欢清静。”
赵璲默认,示意青霭往东走。
后面的工部尚书严纶见了,加快脚步追上惠王爷的轮椅,他追了,两位工部侍郎以及几位工部郎中都追了上来,不管心里支持哪位王爷,这种表面上的敬重都得给惠王。
轮椅上的惠王殿下就带着一串人在一片沉默的脚步声中来到了工部。
严纶请惠王爷稍等,他对着各处值房连喊几声,把所有没资格上朝的低阶官员以及小吏都叫了出来,按照所属司房让他们以官职高低的顺序自己上前给惠王爷行礼。
这样,惠王爷或许记不住所有官员的名字与脸,却能大致清楚工部里面下分了哪几个司、库、所,每处都具体兼管着哪些差事。
介绍完了,严纶询问惠王爷:“每月逢一早上、逢五早上下官都会召集两位侍郎、各司郎中、员外郎、主事开一次晨议,分派新差或汇禀手头现有工事的进展,王爷要来听听吗?”
赵璲点头。
严纶便引路前往他的值房。
惠王爷初来乍到,旁听便好,听着听着,惠王爷发现无论哪位郎中或主事说完,严纶总结的时候都会强调一件事:跟户部要银子太难了!
晨议结束,严纶让其他官员先走,神色恭敬地留下惠王爷,请示道:“王爷准备先接管哪个司的工事?”
工部主要分了四个大司,分管宫室官衙修建、各种官用器物制造、水利桥梁河道等工事以及陵寝修缮工匠选用等,但无论哪个司领什么工事,都得跟银款预估、稽核以及收发打交道,最终也得跟户部打交道,甚至来一场三催三拒的口诛笔伐。
严纶期待地看着惠王爷,并做好了惠王爷头绪纷杂由他给惠王爷推荐一个大工事的准备。
稍顷,惠王爷开口了:“我先熟悉工部做事的流程,你让人将去年各司各处已经完工入库且近期不会调用的工事营造卷宗包括账目核算送去我的公房,待我全部阅览一遍,我再找你。”
严纶:“……去年入库的所有卷宗?”
赵璲:“是。”
严纶:“那可太多了,王爷可能到年前都看不完啊。”
赵璲:“本王不急。”
说完,他看向青霭,青霭立即推着惠王爷离开了。
严纶:“……”
惠王爷的公房,两张空荡荡的崭新紫檀大书橱很快就被工部小吏们送来的一卷卷卷宗、账簿给堆满了。
严纶时不时就派身边的小吏去惠王爷那边瞧瞧,每次瞧完回来,小吏都是一句话:没有任何动静。
晌午,工部的官员们陆续来到膳房用饭,惠王爷并未露面,只派青霭领了主仆三人的午饭过去。
工部的两位侍郎陪坐在严纶身边,目送青霭公公离去,左侍郎低声道:“王爷是单纯地熟悉工部流程,还是想审查咱们以前的营造工事是否有纰漏?”
右侍郎:“不至于。”
哪有上来就挑底下官员毛病的上峰?
惠王就算不急着当差去皇上面前表现,也不至于傻到主动得罪人。
严纶一人瞪了一眼:“管好自己该管的,你们不弄出纰漏,皇上来了也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