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杨禄海已经求助似的给他递了好几个眼神,不过就算杨禄海不说,顾放之本来也打算留下来给裴辛守夜的——
裴辛本来睡眠不好,这几日赶路他基本上就没怎么阖眼,铁人都架不住这么熬。
顾云川“嗯”了声,顾怀玉“嘶”了声。
裴辛已经起身离场,顾放之小跑了两步赶到裴辛身边:“陛下。”
裴辛侧眸看了顾放之一眼。
他猜到顾放之会赶上来,特意没乘龙辇,顾放之果然来了,和他一前一后地走着。
裴辛尽量没让自己的表情有太多波动,他转了两下手上白玉戒指:“老师来了。”
顾放之注意到什么,好奇地问:“陛下,戒指上是不是有字?”
裴辛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指,将戒指褪下递给顾放之。
顾放之伸手接过来。
戒指上还带着裴辛的体温,在冬夜里格外明显。顾放之将戒指举起来对着月亮看了好一会,总算看清了那戒指上的刻痕。
确实是字,被人刻上去的四个字:“天下第二”
顾放之:“……”
好中二啊。
这和买印着“玩归玩,闹归闹,别和哥的女人开玩笑”的T恤有什么区别?
不过——
顾放之问:“为什么是天下第二?”
裴辛道:“本来要刻天下第一,刻到一半有事出去了,朕的二皇兄捣乱刻了个‘二’字。”
顾放之一愣。
这是裴辛第一次和他说家人的事情,顾放之没说话,把戒指还给裴辛,裴辛接过去重新戴在手上-
到了养心殿顾放之一愣。
几根金柱明显有修补过的痕迹,还有一根没来得及修,上面尚留有浅浅的牙印。
裴辛午时已经看到过了,但这会儿再看一遍,还是觉得胸闷。他冷哼一声,骂:“疯狗。”
“雪球这么可爱,这其中会不会是有什么误会?会不会是错怪它啦?”顾放之问:“比如因为热胀冷缩,是柱子突然自己爆炸了?”
裴辛:“…………”
曾经沧海难为水,如今顾放之和雪球轮番来难为他来了。
顾放之读了个档:“雪球呢?臣好久没见它了。”
别说,还真有点想。
话音刚落,一个雪白的圆球从阴影处探出脑袋。
顾放之立刻蹲下身:“嘬嘬嘬雪球嘬嘬嘬。”
雪球看起来和两人离开前没什么区别,还是那么圆,还是小小的。
它抽了抽鼻子,认出了顾放之的味道,葡萄似的黑眼睛立刻变得亮晶晶的。
它撒开四肢朝顾放之跑,速度快得和发射出来的弓箭似的。
它直直撞到顾放之怀里,力气还挺大。顾放之本来就蹲在地上没什么着力点,被这么一撞直接倒在地上。
在哪里跌倒就在哪里睡下,反正裴辛的养心殿也不冷,顾放之索性平躺在地上。
裴辛斜着眸子看了一眼。
太没规矩了,人和狗都是,简直就是不把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
裴辛走到柜旁去解自己大氅。
从他的角度刚好能看到顾放之铺在地上面上卷发,乌黑柔软,蜿蜒盘绕,像顺着宣纸纹路晕开的墨迹。
顾放之举着雪球的咯吱窝想把它抱到自己胸口上,但雪球平时也没被这么抱过,显得有些慌乱,别着耳朵不断左右摇晃着身体,想从顾放之身上跳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