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芳仪伸出的手落在半空中,她落寞的看着裴瑛匆忙的背影,默默的看着她冰冷的背影消失在宫道上。
陈阿郎在一旁好奇的问她:“那是谁?”
郭芳仪默默摇了摇头,看师姐这个样子,想来也没有去救向晚,她愧疚的看向陈阿郎,努力的转移话题。
“前些天在宫外找到家很好吃的糕点铺子,你喜欢吃什么,我改天给你买进来。”
陈阿郎欢喜的说了许多小点心,郭芳仪尽数记在了心里。
……
谢瑶卿为裴瑛准备了许多谢礼,大多是些宫中密藏的中医典籍和在民间失传已久的药方。
裴瑛动容的翻阅着泛黄的书卷,感激的看着谢瑶卿,“陛下真的愿意把这些送给草民吗?”
谢瑶卿颔首道:“这些东西太医院都有备份,朕觉得与其让它们搁在书架上落灰,不如送给你,只有在你手中,它们才能发挥最大的作用。”
裴瑛嘴唇微微动了动,她趁着坤宁宫管事太监扭头的刹那,飞快的在谢瑶卿耳边轻声说,“陛下应当当心香炉里的香料。”
她微微停顿了一下,加重了语气。
“和,枕边人。”
第23章
向晚这一觉睡了很久,醒来时已经是第二日的黄昏了,金乌拖着长长的尾巴坠向火红的天边,向晚看着周围朴素的陈设,很是迷茫了一会,片刻后,他反应过来,如今他已经不是冷宫的庶人向晚,而是一个自由自在人了。
他下意识的找寻着裴瑛的身影,裴瑛又倒出几粒药丸子喂给他,一边看着他缓慢的吞咽,一边蹙眉问他:“你真的想和我回锡州吗?”
向晚惶恐的抬起头,星辰一样的双眸中缓缓浮起一层水光,“恩人可是不愿?”
裴瑛皱着眉,纠结道:“倒不是不愿,只是觉得也许过上一段时间,你的事也许还会有转圜的余地。”
向晚悲戚的笑了一声,他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肚子,哀婉道:“是我的事,还是这孩子娘亲的是呢?裴医师,我已经等了她许久了,一个月,两个月,她从未现身过,那以后的日子,她也不必来了。”
他揉了揉眼角,红着眼,有些赌气的补充,“难道离了她,我还不活了吗?”
裴瑛试着为孩子那个从未现身说项,“也许她公事繁忙,一时忘了,也许她是个很好的人呢?”
向晚低垂眉眼,沉默了一会,片刻后他小声说:“她自然是个很好的人,可她的好,从未给过我。”
裴瑛沉默着看了他一会,忽然笑了起来,她立在窗边,掸了掸衣裳上的灰尘,偏头忘向天边如潮起潮涌一般的火红云霞。
她想,反正她也不是什么好人,日后被谢瑶卿抓住估计也是个车裂凌迟的下场,她也没那个好心,帮有情人终成眷属。
何况此时向曦还在宫中,贵为贵君,盛宠一时,向晚离京城还是越远越好。
而且……若此时不走,恐怕过不几天郭芳仪就要找上门来了,她是师母最小女儿,自己蹭许诺过会永远站在她身后保护她,可自己却食言了。
在改名裴瑛的那一刻,她便永远无颜再面对她了。
于是裴瑛有条不紊的制定起计划,“我看过你的身体了,托孩子她娘的福,你肚子里这枚结契果很管用,你再歇个两天咱们就能出发了。”
向晚抿了抿嘴,什么叫“托孩子她娘的福”?自己这辈子最大的厄运,恐怕就是遇见谢瑶卿了,从那以后,他日日夜夜的等待她,思念她,为她欢笑,为她哭泣,却从未换回她的片刻回眸。
他暗自下定决心,以后再不管那个薄情人的死活了,他要万事由心,快快乐乐的复活余生。
最多……带上这个无辜的孩儿一起。
向晚的脸默默的红了,他忍不住猜测起来,这个孩子,会像谢瑶卿多些呢,还是会像自己多些呢?
最好不要像谢瑶卿,疯疯癫癫的不像好人,可是……谢瑶卿确实十分好看,不如就脸像谢瑶卿些,性格像自己些吧。
裴瑛看着他羞红的双颊,便知道他心中在想什么,于是她若无其事的盘腿坐在矮几边,举起自己的茶碗与向晚的药碗碰杯。
“往日暗沉不可追,既然决定好了,就不要再对她心存幻想了。”
毕竟谢瑶卿看向曦的眼神,还是温柔眷恋得很呢。
裴瑛暗暗笑了起来,原来天命所归,也会有如此愚钝的时候吗?
向晚这才从美好的幻想中惊醒,她感激的看向裴瑛,柔声道:“多些恩人提醒。”
裴瑛无所谓的摆了摆手,翻窗没入夜色中,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向晚吃了药,只觉得昏昏沉沉,便又倚着枕头,混混沌沌的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