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尔:“啊??”
雪茸揉了揉眼睛坐起身来,他四处张望了半天,发现他们正在一处山脚下避雨,莱安和沙维亚正在一旁四仰八叉地呼呼大睡、诺恩坐在地上可怜巴巴晒着自己透湿的客户资料,OO则趴在行李箱上啃着小鱼干,唯独没有看见闻玉白的身影。
于是他扭头问梅尔:“大白狗呢?我那么大一只大白狗呢?”
“什么大白狗?”梅尔嫌弃又迷惑地拧紧眉毛,“犯什么神经?脑子砸坏了?”
雪茸愣了愣,这才回想起来,闻玉白变身大白狗的时候,同伴们都去山后方避难了,并没有人看见他的真实样貌。
于是雪茸选择帮他守住那威武霸气的偶像包袱:“哦,我做梦梦糊涂了。我是说闻玉白,他去哪儿了?”
“另一头歇着呢。”梅尔说,“说是受不了你身上的血腥味,要跟你保持距离。”
雪茸低头看向自己,腿弯、手心,到处都是擦伤,虽然经过了处理,但是还是火辣辣的疼。
可很快,他的脑子里又浮现出一只蓬松的大白汪,正板着脸一本正经地说着“血腥味会让我失控”之类的话,便又忍不住“噗呲”一下笑了出来。
梅尔看他一副不成气候的样子,忍不住念叨:“回头对人态度好点儿知道吗?我们每个人都欠他不止一命。”
“知道知道啦~”雪茸的脑子里又浮现出那暖乎乎的白毛,立刻满脸洋溢起欣慰。
看他坐起身来、面上还挂着诡异的微笑,梅尔彻底不耐烦,直接一巴掌甩上他的后脑勺:“躺好了,不然针扎错地方可别怪我。”
听到他说的话,雪茸这才惊觉,自己的手腕上居然插着细细密密一片的银针!
“老天爷??这什么??”雪茸吓得花容失色,却动都不敢动。
他全身僵直地盯着手腕好几秒,除了有些酸胀之外,没有看上去的那般疼痛。许久,他才从大脑中检索出来一个词,“那什么……针、针灸?”
“对。”梅尔说,“许先生提前把药和这东西一起寄到了驿站,刚不久用邮鸽捎过来的。”
接着他顿了几秒,有些不爽地补充道:“寄的到付。”
雪茸在心底狠狠谴责了一通许济世的抠门,接着就开始一个劲儿地往手腕上瞟——他之前看过许济世给被人扎过针,说是东方医生看病的惯用手段。那家伙一直想拿自己练手,出于对未知事物本能的恐惧,他选择了严词拒绝,没想到兜兜转转,这针还是扎到了自己的手上。
此时,梅尔一手拿着细针,一手拿着一张画得极其精细的手绘穴位图,正在雪茸的手腕上来回比划。
看着他这费劲的模样,雪茸也禁不住一阵紧张:“这……靠谱吗?”
“谁知道?我也是第一次弄。”梅尔一个眼疾手快,“倏”地飞下一针,钉在他的胳膊上,“意思一下吧,能治好病就成。”
一阵酸痛裹着恐惧感袭来,雪茸慌忙把那人再次取针的手推了回去,连连道:“不用了梅尔,我觉得我现在特别特别好,再扎就要出问题了。”
说完,便忙不迭把那一排银针挨个儿拔出来,尽管动作再三小心,还是免不了小臂跟漏壶一样飚起血珠来。
好个屁!!雪茸见状,整个人都要崩溃了——他现在特别特别不好!!!
一墙之隔的隔壁,正在沉心静气休养生息的闻玉白,好不容易压住了心中那丝燥意,又被一阵飘忽而来的兔血味直接破了功。
变成兽态之后,自制力和意志力都会变得特别薄弱,一丝一毫的血腥味,都会成为引诱他失控的致命诱惑。
从坍塌的悬崖下救出雪茸之后,闻玉白的最后一丝体力就已经彻底耗尽了,偏偏这娇气的兔子浑身都是擦伤,叫他不仅休息不好,还不得不使出十万分的力气去与那异常的冲动和食欲作斗争。
他主动躲到了隔壁去规避,却碍于自己极强的嗅觉,根本躲不掉半分。
于是他便只能闭上眼睛硬躺着,一边攥紧拳头、强行把自己摁在原地闭目养神,一边忍不住在心里抱怨起那扰他清梦的根源来——这该死的兔子,怕不是老天派来惩罚自己的恶魔!!
就在刚刚,他好不容易快要睡着了,空气中又跟喷泉一般,翻涌出一股浓烈的兔血味。
闻玉白一骨碌儿坐起身来,第一反应是烦躁愤怒,但很快他便嗅闻出来,这并非陈旧的擦伤该有的气味,应该是新鲜的伤口。
要命,这兔子又哪儿伤着了??
闻玉白忍着额角狂跳的青筋,三两步冲到了隔壁,正看见雪茸捧着自己飙血的胳膊哇哇乱嚎。
看到这鲜血淋漓的场面,闻玉白皱紧眉,忍着对血腥味的强烈反应走上前:“怎么回事儿??怎么流这么多血??”
没想到角落里会突然杀出来个人,雪茸和梅尔同时吓了一跳,一抬头看见闻玉白近乎猩红的双眼,便更害怕了。
感觉到这人是来讨要说法的,始作俑者梅尔同志情不自禁吞咽了一口口水,然后努力保持镇静道:“呃……针灸,东方传过来的一种治疗手段,我猜,应该是跟我们这边放血疗法类似的原理……”
听到是在治疗而不是除了其他问题,虽然感觉万分离谱,但闻玉白还是长长松了口气,许久,那血腥味又爬进他的鼻腔、挠起他的喉咙,闻玉白狠狠一咬牙,摆摆手道:“行吧,快处理好,敷点药,小心感染了。”
毕竟这兔子身娇体弱的,谁知道哪个微不足道的伤口就能杀了他。
……可杀了他不正是自己的任务吗?一想到这里,严重缺觉的脑袋便开始隐隐作痛。闻玉白选择放过自己,也暂时放过这往外冒血的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