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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80(第7页)

第74章断舌女巫074

薇薇安的祖母和父亲都是乌鸦族的兽人,而她作为人类和乌鸦的混血,自出生以来就拥有一双强劲的羽翼。

和白鸽一样,他们能够飞往苍穹高空,可以比任何人都靠近天边那颗悬挂着的金属心脏,可他们又和高贵的白鸽截然相反,他们的羽毛是最低贱肮脏的黑,他们是和女巫一样象征着不详与诅咒的乌鸦。

实际上,从薇薇安祖母的祖母那一代开始,由于女巫审判大行其道,长着黑色羽翼的乌鸦们就已经学会隐藏自己的身份了,他们会用衣服藏住自己的翅膀,也会在换羽毛的时期倍加小心谨慎,到后来甚至是刚一出生的婴儿,就直接连根拔掉稚嫩的双翅,这样即便肩膀留下残疾,也能避免身份暴露带来的灭顶之灾。

薇薇安算是族人里去翼偏晚的了。薇薇安出生时,自己的母亲,一位生性叛逆的天真少女并不愿意拔除女儿的双翅,她说她不该剥夺女儿飞翔的权利,她说黑色本就是世界上最好看的色彩。

幼年时期的她羽翼尚小,穿着宽大的衣服也能遮得严严实实,那时候父母会半夜偷偷带她去山谷里飞,尽管爸爸已经没有翅膀,尽管妈妈只是个普通的人类,但他们的孩子却在一次次扑腾之中,越飞越高。

渐渐地,她能飞上每棵树的枝头,偶尔也可以飞到悬崖边去,有几次在麦田里低空掠过,惊得夜里看守麦田的农夫四处查看,可把地上的爸妈吓得够呛。

薇薇安也很喜欢飞行的感觉,她喜欢看着地面上的人越来越小,喜欢像鸟儿一样在枝头间盘绕,喜欢高空俯瞰众人的自由感,她觉得自己就像风儿一样。

那时候,妈妈一次又一次地跟她说,说她越飞越好,很快就可以飞跃出这座山谷,再也不用回来了,年幼的薇薇安却只是抱住妈妈的腿,黏糊糊地撒着娇,说爸爸妈妈和祖母在这里,自己哪儿也不想去。

后来她亲眼目睹祖母被人割掉舌头、残忍地吊死在橄榄树上,有人说她的背后发现了黑色的翅根,说她是报丧的乌鸦,死不足惜。自那天起,他们全家成了村子里重点监视的对象,爸爸妈妈再也不敢半夜带她出去飞了。

直到那天,她和贝姬在星夜里肆意奔跑,贝姬一边嬉笑着,一边扑腾着她还很稚嫩的白色双翼,那时候她还不会飞,只能踮踮脚,稍微往天上够一些,却也做出要飞的模样。薇薇安见状,一个忘乎所以,身后的黑翼“呼啦”一下撑开来,她带着贝姬在天空里飞了一小圈,才后知后觉,有些害怕起来。

看着她惊讶的神情,薇薇安以为贝姬会去告发自己,翅膀一软,两个人一同滚落到麦田里去。贝姬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洁白的翅膀都沾上了一圈黑泥,薇薇安慌忙将她从泥地里拉起,正心想自己这回彻底完蛋时,贝姬却拉住她的手,欣喜道:“原来你有翅膀呀?还飞得这么好!真的太厉害了!”

薇薇安站在原地,颇有些不知所措——她不知道贝姬是不是没有反应过来,只沉默着,惶恐地收起翅膀。

可贝姬却眼疾手快地伸手捏住了她的翅尖,见她被吓得一惊,这才咯咯笑道:“你是乌鸦吗?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乌鸦的翅膀,我可以摸摸吗?”

薇薇安愣怔了半天,也只能点点头,任由她轻轻摸着自己的翅膀。

“你好厉害,你的翅膀好大,好有力量,不像我,我到现在还不会飞呢!”贝姬感叹道,“感觉你比我更适合做圣女!”

薇薇安的心脏微微一紧,她没有告诉贝姬,作为一只乌鸦,自己不但和圣女的身份南辕北辙,甚至还面临随时被处决的命运。但她也知道,虽然此时的贝姬还没有学会飞行,但她已经是自己心目中最纯洁、最神圣的女孩子了。

那天晚上,贝姬没有告发薇薇安的身份。她们还是一如既往地一起玩耍、嬉闹。薇薇安手把手教会了贝姬飞行的技巧,到了夜里,她们便能一起肩并着肩,在月光下、在星河里飞行。

那时候,母亲还在期盼着薇薇安从山谷里飞走,只是语气中更多了些焦急和催促。但即便是发生了祖母的事,薇薇安也依旧离不开家,如今更是因为贝姬的存在,不愿意远走高飞了。

直到又一次审判,父亲被冠以“帮凶”的罪名拉上刑场,行刑前的前一晚,母亲将薇薇安拖到山崖下,逼着她从谷底飞上去。但或许是贪心想要带上母亲一起逃走,那一刻她熟练到骨子里的飞行技巧,却全然记不起一点。

那天夜里,母亲疯了一般不停地伸手将她托举向天空,她一边哭着回头望,一边心不在焉扑棱着翅膀,终究还是没能逃离这山谷的桎梏。

最后一次狠狠摔下来时,翅膀脱了臼,再也飞不起来了。母亲只能将她拉进无人的树林里,一边死死捂住她的嘴,一边咬着牙、流着眼泪,生生用刀挖掉了她的翅膀。

那痛楚至今时不时还会出现在薇薇安的梦里,皮肉绽开、鲜血翻涌、骨头断裂,像是心脏被活活剜出一个空档来,疼痛没过了她的四肢百骸,也彻底夺走了她的幸福和希望。

那天夜里,她躺在床上发了一夜的高烧,醒来时父亲已经被绞死在了树上。有人提出要去检查罪人的子嗣,被当众剥掉上衣的薇薇安,只留下了后背两个血淋淋的□□。

没有找到翅膀,她逃过了一劫,却再也飞不起来了。

兴许是翅膀割得太晚,薇薇安背后的两个伤口总是会时不时地增生出很小的肉翼,这翅膀是畸形的、不能飞的,翅膀到手臂的位置却还是会定时长出漆黑的羽毛,所以每隔一段时间她就得亲手割掉它们,并且随时拔掉自己的羽毛,以防身份的泄露。

距离上次拔掉羽毛其实还没过多久,可也许是这段时间压力太大、作息紊乱,羽毛竟然又长了出来,还被村里的小孩抢了去。

此时,小孩们已经一哄而散,找大人告状去了,薇薇安只觉得全身的骨骼都止不住地战栗着——她知道自己要完蛋了。

现在外面哪里都不安全,就算是躲进森林里,也会很快被村民们的地毯式排查搜刮出来。

薇薇安慌忙穿上衣服,继而快速作出决定——唯一能寻求帮助的,就只有家里的那群客人了。

薇薇安从淋浴房失魂落魄赶回来时,雪茸刚刚赢了一牌大的。看着那面色苍白、踉踉跄跄的姑娘,他淡定地放下手中的牌,十分绅士地伸手抚了抚她的胳膊:“怎么了,亲爱的房东女士?你看起来很慌张。”

薇薇安深吸了一口气,接过诺恩倒过来的一杯水喝了好几口,这才缓过劲来,把原委告诉了他们。

“哦,简单来说就是偷窥狂的小孩发现了你不便展露的真实身份,现在正在呼叫援兵,准备对你进行讨伐。”雪茸总结道。

“对……”薇薇安痛苦道,“能不能拜托你们……帮帮我……虽然这很冒昧,但我一定会想办法回报的……”

“实际上,我并没有助人为乐的习惯。”雪茸摊开手,语气十分松弛,“不过现在我还住在这里,有人来骚扰我,自然是要赶走的。”

见他帮个人都这么别扭,闻玉白平静地补充道:“就当我们还房租了。”

听到大家愿意帮忙,薇薇安终于长舒了一口气,尽管不是什么长久之计,但却是难得放松了下来。

雪茸打了个响指,招呼起同伴们:“沙维亚和莱安一人守住一个窗子,诺恩和梅尔注意天窗,我跟闻玉白负责正门,尺度自己拿捏,有需要直接喊。”

诺恩一边哭嚎着说是做任务都要把自己支开,一边又兴冲冲地跟梅尔说:“你知道吗小梅?这几天我闲着没事儿,也在天窗这里设计了一些小机关,小雪一定是时刻关注着我,知道我在背后默默付出了多少努力,而且还一直记在心上,才让我过来的!”

梅尔懒得戳穿他干了两天的活、扯着嗓子邀了三天的功,只打了个呵欠,变成猫形随时准备吓唬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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