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学路远,又是群半大孩子。除了徐辞言家,其他家里都每日出个男人,早早地带着一群毛孩子往学里走,下午又接回来。
一群人走了大半个时辰到了镇里,再往前面,就是通济社学了。
作为县里最大的社学,通济社学占了一间二进的院子,学生在外院学习,里院是夫子住的地方。
也有些家里太远的,就交点钱给夫子,把孩子寄住在里院。
徐家村里镇上和县里都算不得远,因此,徐辞言倒是不用住校。
开学第一日,惯例是要拜见孔圣人的。
徐辞言跟着其他孩子一起,端端正正地给圣人画像磕了头,又给夫子磕了头,问了夫子安好,这一套的流程才算完。
徐鹤等人自去前院温书,徐辞言病后初归,便带着东西到了后院拜见夫子。
学里坐镇的夫子姓赵,年过半百,算起来,也是徐父的恩师。
他早几日就听着徐家村人说徐辞言病好了要来,又担心人硬撑着走了他爹的老路,时时挂念。
今日一见,徐辞言虽然瘦削,气色却还不错,心底慰藉,连叫了好几声好。
“问夫子安。”徐辞言把带来的六礼奉上,又给赵夫子磕了两个头,才起身看他。
徐辞言早听了赵夫子严肃,只是眼下见着了,亦觉得颇感亲切。
“好好,快起来!”
老者头发花白,关切地拉着他四处打量,又怕徐辞言饿了,也不讲究,拆了六礼就要往徐辞言嘴里塞枣子。
徐辞言好笑地推脱,被赵夫子在手心轻轻地拍了一下,才接过东西塞袖子里,往前院去了。
社学里共甲乙两个班,乙班孩子年纪小,学的都是《千字经》《百家姓》这些开蒙的。甲班则教的四书五经,为县试做准备。
徐家村来的只有徐鹤和徐辞言在甲班,他一进屋,就看见徐鹤坐在前头朝他挥了挥手。
徐辞言一愣,徐鹤其人,是真的不想学。往日在社学都是捡着离夫子最远的地方坐。
今日倒是坐到眼皮子底下来了,想着张大的那席话还是刺激到了他。
这是好事,徐辞言也高兴。班里有些熟面孔,是昔日里和原主一班的,见他来只是友善地笑笑。
也有些陌生的新升进来的,也不看书,好奇地拿眼神瞅着他。
徐辞言回了个笑脸,就坐下开始看书。
很快,赵夫子也进了屋,先是抽背了几个人,又布置下任务,才去了乙班。
许是怕徐辞言太久没学把书给忘干净了,背不出来丢了脸面。尽管班里学子很是好奇,赵夫子也没有抽到徐辞言,反倒是点了几个眼睛一直咕噜转的。
这下他们笑不出来了,哭丧着脸结结巴巴地背两句,被赵夫子狠狠地打了两下手心。
徐辞言看了好笑,也不管他们,低头思考起赵夫子留的题来。
大启朝的科考,整体上来看类似于明代,主要以八股取士,只在一些地方有些许不同。
徐辞言还是个白身,按例不能直接参加科举,要先通过低一级的科考以后,才有资格参加乡试。
科考也叫童生试,分县试,府试和院试三场。
考过了院试,也就成了秀才,秀才里面成绩最好的,又叫做廪生,可以得到官家发的米粮补贴。
祁县的县试在来年二月,主要考四书里出的大题和五经里出的小题。
此外,还有一题作诗题和一题默写圣谕广训题,后两题要求并不高,总体来说,背得了,往歌颂皇家功绩上写,格式不错就行,难的还是八股文。
考试的时候,县官会随机从四书五经里抽几句话来考,这也就要求参加考试的童生至少要知道这句话出自那,讲得是什么意思。
四书五万来字,五经更是多。熟背四书五经,算是科考的入门槛了。
每年都会有考生因为想不出考题的来源,急得抓耳挠腮。
徐辞抄了这么久的书,已经能够熟背四书了。五经差点,但很快就能补上,他烦恼的是八股文怎么写。
八股文分为破题、承题、起讲、入题、起股、中股、后股、束股八个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