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晚餐,茆七坐工作台前画人形稿。90壮叔的尺寸不可能与设计图等比例,所以图稿只是参考,主要研磨体廓的细节表现。
画了两个小时,人形稿初步设计完成,茆七直起身伸懒腰。
20点46分。
将作娃的工具材料再次清点,喂过鱼,洗了澡,一天即将过去。
躺在床上,茆七真有种错觉,“去西北”没有发生过。
明天睁眼,她就会像以前那样,在公寓里制作一具具人形躯体,与假象度过余生。
但是……
随着十点的到来,茆七开始心慌。
关了灯,夜很静,挂钟嘀嗒嘀嗒。
茆七不想刻意去数钟点,于是捂住耳朵,可心脏搏动的频率穿过血管,咚咚咚响彻在她的脑颅。
才多长时间?她对十点已经有着肌肉记忆般的抗拒。
嗒——
最后一声,极其缓慢。
这个拉长的过程,像意识在坠落。
然后,茆七醒来。
她站在一条长长的走廊里,灯光明亮,她的右边贴着西北区精神病院作息表。
西北区精神病院。
她又入梦了?
紧接着打铃,茆七听到熟悉的脚步声。不同的是,这次她看到发出脚步声的“人”了。
穿着条纹睡衣,蓝拖鞋的“人”。
他们前仆后继地涌进病房,明明急态,明明趿拉着拖鞋,却发出的是极其小心的窸窣声。
他们路过茆七,视她无物,匆匆脱鞋,上床盖被。
灯灭的那一秒,整个走廊安静了。
月光依旧清亮。
茆七向病房里看了眼,七张床位,盖被的姿势都相同,蓝拖鞋整齐地摆放在床尾。
走廊尽头忽而传来敲击声。
崩——崩——崩——
依次有序。
此时,走廊空荡,茆七远远瞧见几个晃动的影子,而崩崩的声音似乎是用棍棒敲击病房铁门而发出的。
熄灯不是要休息了吗?
他们那么小心安静。
而现在制造噪音,是为什么?
经过一扇门,敲打一次。越来越近,茆七渐渐有种被施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