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晚她在梦里,被追赶她的人割了一刀,醒来床单淌了一片血迹;昨晚再次入梦,她站在西北区精神病院的走廊,被追,被抓,被拖行,身下流着蜿蜒的血……
那真的是梦吗?身上的疼痛,莫名出现的伤口是怎么回事?
如果不是梦,为什么听到滴答的声音,她醒来在自己的公寓——伤口重复撕裂,血在干净的床单上蔓延。
没有人能回答,只有风吹着,远方是黑夜前的荒凉。
茆七抬手将额头汗湿的发拨开,脸颊有片刻的濡湿,接着她闻到自己的血的味道。
因为找到日记本,因为逃出七层而获得的短暂平静,因为刻意遗忘去西北的庆幸,在此刻被彻底粉碎。
茆七无比混乱,就像失去方向的候鸟,她不知道她应该在哪里。
她步履跌撞,走进蔗田里。
甘蔗一垄垄地生长,叶片修长锋利地向两边张开,划过她的皮肤,留下刺痛的痛感。
她边走,边喃喃自语:“不是找到日记本了吗?安全出口显现,我明明离开第七层了啊……我不是离开了吗?为什么又……循环出现在第六层,我不是已经离开了吗?”
风过蔗田,摇晃的叶片像张着无数只手,拉扯着茆七踉跄的身影。
茆七反覆地问,反覆地问,一个自己早已知道答案的问题。
她最终迷路了。
她抬头,看到她眼里,揉成皱巴巴的天空,往她的眼底里钻。她感到眩晕。
为什么?
为什么要是我?
为什么一定是我!
为什么!
她尖叫,怒吼,像疯子般张牙舞爪,然后她猛地被拽住。
“茆七!你在干嘛?你的脸上……你疯了?!”
茆七怔怔抹了把脸,看到一手的血。
“对!我疯了!一次两次无数次……到底什么是真?什么是假?我找不到了……找不到了……”
——
夜晚十点。
茆七第三次出现在西北区精神病院六层。
时间线再次循环,她站在走廊,右手边是西北区精神病院作息表。
打铃,熄灯,蜂拥而安静的人潮。
崩崩敲击的声响,铮铮的脚步,闷棍声,拖行流血的躯体……
然后,他们会拿着武器冲向她。
离开,原来只是离开这一层,还有下一层。或者一直到一层,也或者无止尽……
茆七很累了,尽管她知道她会受伤,她会死的。
她缓缓闭上眼睛,接受背后无形的推手。
预想中的推力来了,茆七向前倒去,然而这次她没有摔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