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长面上的清白之色瞬间如潮水般退去,转而被一种带着惊疑的阴狠所取代。
“……我同你们废话……”
静默中,只有那广元道长倏地动了,以一种和他老实模样极不相称的灵活身法飞也似的向殿外撞出去,手中指诀变换飞快,目眦欲裂道:“给我——”
“破!”
这道声音听起来再也没有了方才老实温厚的模样,反而歇斯底里间,像是要把天地都撕开一道口子,一同被撕裂的,还有宋时瑾布下的光罩。
纪怀生被这动静惊地跳起来,急道:“让那老贼跑了!”
望着道长逃窜的方向,和自己从前猜测的并无二致,宋时瑾冷笑道:“跑了,那就追回来。”
说着,就伸过手要再去抓纪怀生的衣襟。
“欸——”纪怀生忙道:“我跟上便是。”
闻言,宋时瑾收回手,有些不放心地将纪怀生上下打量了一番。
这目光中的不信任成功地让纪怀生感受到了羞愤,纪怀生涨红了脸道:“时瑾……别看了,我跟得上。”
“噢”
宋时瑾点点头,看向殿外蠢蠢欲动,想借着那道口子进来,却又一时间不敢轻举妄动的众弟子门客。
“你们。”宋时瑾道:“没事了,散了吧。”
人群中,一弟子勃然大怒:“你使唤谁呢?!我们道长呢?!”
道长跑了呀。
宋时瑾眨眨眼,觉得这个弟子怕是脑子有些毛病,当下就有些怜悯道:“别想这么复杂的问题了,散了吧。”
说着,指尖微动,便撤了那光罩。
几乎是淡金色宝相花罩消失的一瞬间,宋时瑾一提气,就消失在了原地。
一下子没了阻拦,众弟子齐齐扑上来,却扑了个空。
茫然间,看见了还留在殿里的那人。
也不算空,殿里还有一个没来得及使身法逃开的纪怀生。
……
面无表情看着宋时瑾离开的方向和面前一圈提着剑面色不善的道观弟子。纪怀生生平第一次为自己的嘴硬觉得有些后悔。
“我说。”纪怀生勉强笑道:“我就是路过,你们信吗?”
“上!”
众弟子闻言更怒,提了剑就打。
纪怀生暗骂一声,赶忙手忙脚乱地钻空就跑,左右闪避间颇为狼狈。
几乎跑掉了半条命,才将广元观一众人甩在身后。
门外,本该追着道长远去的宋时瑾就坐在广元观几里外的一棵树上,支着下巴看纪怀生如何逃命。
果然,眼前所见证实了宋时瑾先前所想。
纪怀生这个人很奇怪,性格怪,长相怪,所修功法更是怪上加怪。
性格怪是这人最喜欢阴阳怪气,脾气不好,在自己面前又百般卖乖讨巧。
长相怪,倒不是说纪怀生长得难看,恰恰相反,纪怀生的眉眼俊秀,是有些刻薄的漂亮,面上的小痣更显得人凭空多了风情,但可惜位置不太吉利。
此外,这人修为不高内力不强,没有趁手兵器法器,看着一副谁也打不过的文弱样子,可偏偏身法很好。
这个“很好”不是精湛的意思,而是东一榔头西一棒槌,融了近十家门派功法的残篇而来,不成体系,但实用性极强。
打架打不赢,逃命第一名。
纪怀生自己似乎也很了解自己的情况,深谙以逃命的轻功身法牵制敌人之道,没有什么威胁,但就是难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