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宋延年此刻什么也看不清,镜子里的影子影影绰绰,逐渐扭曲成一团。如同鬼魅一般,透过铜镜,散进了他的心里。
宋延年就这样静静地坐着,即使他的心中已被暴风骤雨所侵蚀。
呈祥殿内,皇后伸手抢过了皇帝批阅奏折的笔,冷冷说道:“你到底管不管?”
皇帝也不气恼,只是哀叹着:“容音,你若再不把笔给我,我今日可就要熬大夜了。”
“你熬了也不是一两天了。”皇后撇了撇嘴,大剌剌地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看着他生闷气。
皇帝一脸宠溺地看着容音,笑道:“还怂恿轻语让长乐去抄女训,我看啊,最该学的人应该是你,哪有一点点皇后的样子。”而后冲着她摊了摊手。
哪代的皇后敢抢皇帝批阅奏折的笔啊,仔细思索了一番,他摇了摇头。
没有。
“哼。”皇后轻哼,不屑道:“我在外人面前又不这样,你少说我了,有嫌弃我的功夫都能走到清心殿的大门了。”
怕是气势不够,皇后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低头看着皇帝继续说道:“延年什么时候主动去过那儿,哪次把他关进去的时候不是死命往出跑?这次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回了宫居然也没来找我们。延年不是个不懂礼数的孩子,他定是遇到了什么困难,你是他爹,你不管?”
“谁说我不管了,你不要冤枉人啊。”庆皇练练叫屈,看容音确实焦急,又补充道:
“你不是也说了嘛,孩子是自己主动去的清心殿,既然他主动想靠自己解决眼前的问题,我们这群为人父母的,总不至于硬要反对吧?”
“更何况,我觉得延年此行颇有成长,今日过后也定会有所收获。我们不能剥夺孩子学会自我成长的权力,否则,这同剥了他的羽翅有何分别?”
听到皇帝的一番话,皇后心底虽焦急,但也理解了他的意思。
的确,既然延年没有第一时间找他们寻求帮助,就证明他还是想靠自己迈过眼前的坎。只是……唉。
萧容音长长地叹了口气,她还没有习惯孩子不依赖她,如今倒也该学会放手了。
皇帝看着妻子似乎是想通了,便伸出手,示意她将笔还给自己。
皇后看着他伸出的手,微微一笑,转而说道:“不急,既然延年不用我们担心,那不妨考虑一下,陛下觉得自家皇后礼仪稍有欠缺的问题。”
皇帝张了张嘴,只觉要遭。
看着他吃瘪,萧容音心情大好,将手中的笔扔回后,便潇洒转头,离开了呈祥殿。
最近奏折颇多,好不容易平稳下来的各族势力又有了涌动的趋势,既然延年的事不需担心,她也就不再打扰他。
回栖霞宫的路上,皇后似乎想起来什么,对着一旁的秋雨吩咐道:“派人先去把小厨房的火生起来,我回去之后可以直接上手。”
“娘娘这是要做饭,通知一下膳食房那边就好了呀,何必要亲自动手呢,油烟太大,会影响娘娘睡觉的。”
“这爷俩一个熬夜批奏折,一个有心事睡不着跑去面壁,我又怎么能睡得着呢?”
皇后说到这儿,又陷入了沉思中,虽说不用担心,但总归是当娘的,如何能不想呢?
秋雨见状,便也不再多言,吩咐后方的小斯,先行跑回去生火,自己则紧跟在皇后身边,扶上了她的手。
皇后拍了拍秋雨的小手,冲她温柔一笑。夜色正好,主仆二人便这样互相搀扶着回到了栖霞宫。
半晌,萧容音拿着锅铲,对着炉灶发起了呆,疑惑地问道:
“这饭该怎么做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