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怀豫追问,纪平安只是摇头。
如她曾经和于两楹说过的一样,没有证据。
于两楹没有,她也没有。
没有证据证明谢浯屿和于两楹之间的关系,便没有人会信。诬告官员,轻者杖三十,重则发配。
而且,她没有说过,于两楹也不可能说,所以,谢浯屿很有可能根本不知道自己和于两楹的关系。
她仅仅只是毫无根据的揣测,并不说明事情的真相就是如此。
纪平安不说话,宋怀豫眉头紧了起来,眼底云层翻滚:“你若是知道什么最好现在说,明日开始你就要去矿场了。你常年体弱多病,矿场那样的地方,若是去了,七日折磨,怕是连命都保不住。纪平安,你知不知道,过了今晚,去了矿场,我就没办法照顾你了!”
到最后一句,过往情绪稳定且克制的声音,此刻语调微扬,轻颤。
纪平安还是不说话,宋怀豫真的无可奈何了,“你如此维护他?”
“我不是维护他。”纪平安抓紧了袖口:“我只是不想因为自己毫无证据的猜测,让一个人无端遭受非议。现在只是有疑点,事情并没有定论,我也答应过要守口如瓶。”
既然答应了于两楹,她便绝不能因为自己的猜测而轻易开口。
不然,如果她猜错了,那不是既害了谢浯屿,也违背了自己的承诺吗?
宋怀豫:“如果没有猜错……”
纪平安:“羁押结束之后,我会查,直到真相出来的那天,绝不放弃。”
宋怀豫:“纪平安。”
纪平安:“嗯?”
宋怀豫:“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很固执?当初在公堂一意孤行用冰水救人是,后来为于两楹治病是,现在仍然是。你这样的个性真让人……恨极,又……无可奈何……”
……
公主府。
冬春敲响了大门。
翠云姑姑让人将冬春带了进来,询问了几句,了然,进去回禀长公主,才委婉地开了个头,告之长公主冬春来了,长公主便笑问:“那丫头闯祸了?”
翠云姑姑:“公主您如何知道?”
长公主摇摇头:“本宫好歹也让那丫头瞧了一个月的病,朝夕相处,还能看不出她那倔强的性子?再加上上次主动登门拜访自荐成平侯府,这丫头,以后闯祸的时候怕是还多着呢。说吧,这次犯了什么事?”
翠云姑姑将冬春叫了进来,将来龙去脉说了个清楚。
长公主越听眉头拧得越重,这丫头真不是一般的能闯祸。
冬春跪拜:“长公主,求您救救小姐吧。她也是瞧着于姑娘可怜,本着医者仁心,才冒险尝试。长公主殿下,奴婢小姐是真心想救于姑娘,绝对没有害她之心。”
长公主:“你起来吧。”
翠云姑姑将冬春扶起来,“行了行了,长公主也没说不救啊。”
冬春讷讷然,长公主起身更衣。
很快,低调的马车驶入了开封府。
开封府府尹入宫办事,并不在开封,而且纪平安此案只是非法行医,并不大,够不上开封府尹亲审。是以,此次长公主驾到,仍然只有包仕昌带着开封府上下迎接。
一番繁琐的礼仪后,长公主和包仕昌转入开封府内院。
包仕昌一张国字脸如同开封府公堂之上的铡刀一样不近人情,他问道:“长公主殿下驾到,不知有何吩咐?”
长公主淡淡道:“今儿个本宫身体不舒服,怕是旧疾犯了,想从包大人这里借个人回长公主府为本宫看病。”
包仕昌:“敢问长公主想借谁?”
长公主芙蓉面上露出一抹笑容:“你说呢,包大人?”
包仕昌露出了为难之色。
他很想当个正直不畏强权的人,事实上,在面对别人的时候他也确实如此。
但是,自从奉直大夫死谏,撞柱倒地,皇上朝堂照开,让他们所有人看着奉直大夫一点点流血死去之后,包仕昌一直到今天都心有余悸,于是,以前一言不合就刚正不阿铁血直谏的包仕昌,在官场上尽量坚守原则的同时,学会了委婉说话。
包仕昌轻轻地清了清嗓子,“殿下,那纪平安犯的是非法行医之,罪名本就不大,下官是按律而为。七日刑法很快就会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