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不吭声。
一般家里在外需要花钱的时候,他从不主动吭声。
母亲愣了愣,见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只好打开手机,看了看银行卡余额。
她是家庭主妇,平时的钱还得靠手心朝上问我父亲要。
现在,她的钱也不够。
可她小心翼翼地看向一旁站着玩手机的陈良:
“前几天你办酒,我记得收了一个两千块钱的红包,能不能拿出来给妈妈先应急,妈妈到时候一定还你……”
“不要。”陈良头也不抬地拒绝。
“现在是紧急情况,好儿子,你就理解一下妈……”
“不要!”陈良瞪着母亲。
“这是我的钱,凭什么要给你?”他理直气壮。
母亲一愣,随即又赔上了一张笑脸:“大姐姐对你平时也很好的不是?她现在去世了,咱们死者为大……”
“怎么,现在又说她对我好了?”陈良一挑眉,露出一抹嘲讽的笑。
“你不是以前还跟我说,说大姐姐是女儿,以后嫁出去的人泼出去的水,还说她对我有偏见,坏得很,宁可不要这个女儿吗?”
“她每次给家里带礼物,爸爸妈妈和妹妹都有,就我没有,我现在凭什么给她钱?”
“说什么混账话!”父亲冲上来,给了陈良一巴掌,“她毕竟是你亲姐姐!”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他挨打。
可陈良被惯坏了,不怕打。
“亲姐姐?”他捂着脸,语气却残忍。
“她不给我带礼物,不把我当弟弟,我也不用把她当姐姐,这不都是你们教的吗?”
父母教育的回旋镖,终于在若干年之后,扎到了他们自己身上。
“好了!”父亲终于忍不住声。
“没用的东西。”
他扫了母亲一眼,最终还是走上前,帮我缴清了剩余的医药费。
“丢死人了!”
他把剩下所有人都丢在后面,好像和他们不是一家人似的,转身走了。
14
他们将我火化了,没有和任何人声张。
骨灰盒和遗照放在衣柜最深处的抽屉里,从此,我成了这个家的禁忌。
所有人都在努力避免提起我。
所有人也都不得不在很多时刻提起我。
陈良塞钱进了重高,成绩依然是吊车尾。
妈妈又气又急,给他请了一个名牌大学的大学生补课,八百块一小时。
可陈良无心学习,翻墙逃课去校外网吧打游戏。
被教导主任抓到了,他一边叼着烟,一边把教导主任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个遍。
教导主任气疯了,一个处分入档案,直接叫了陈良的家长。
母亲赶到的时候,听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显得很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