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鸢在宫中时摸了白卿淮的脉象。内力枯竭得如同从未拥有过一般。
叶鸢心中气恼白卿淮不爱惜自己,却又不忍心说些什么苛责白卿淮,索性借着平叛冷静冷静。
白明酌在呢,又有什么好不放心的。
可这公务是永远办不完的。平叛后有太多的事要去想去做,城主府少了主事官,一应大事小情便都落在了叶鸢头上。
叶鸢心中惦念着白卿淮,即使水三每日都能够向她报一声平安,叶鸢也想抽身去看看他。
可是太忙了。
叶鸢每日能睡两个时辰都已是不易。
叶鸢也觉出抽身无望来,第三日便写了封满是惦念的信笺。信笺随短,可字里行间具是关切的情意。
只是还未等叶鸢交代水三,便又被临时的公务缠住。这信笺便在这镇纸下,静静地躺了五日。
叶鸢叹了口气,心里觉出几分难过来。她是生气,见了白卿淮的伤处只想转回身去再把那人揍上一顿,她气白卿淮不爱惜自己,拼了全身的力气换自己一身伤。
她只是想让阿岁知道自己在生气而已。
可她不想叫他难过。
这下好了,她也觉得难过起来了。
“见过公主殿下。”李泱行礼道。
“起来吧。”叶鸢赶紧叫起,“可是你家少将军有什么事?
李泱犹豫了一下,再次跪了下去,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奉上。“少将军派属下来,恳请公主殿下过府一叙。少将军行动不便……”
叶鸢在李泱伸手的瞬间便将匕首接了过来。匕首不见刃,锋利之处都被收敛在了棉布中。那棉布并不是崭新的,摸上去却柔软干净——一看就是常常清洗过的。
叶鸢用手轻轻摩挲着匕首,神色莫变,淡淡道:“你们少将军这是做什么?”
李泱心中瞬间紧张起来,他怎么知道少将军是什么意思啊!他就知道自己家将军再见不到沁殊殿下就要疯了!
叶鸢伸手,李泱不明所以地把叶鸢手中匕首接了过来。他听见公主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起来吧。我送给你家少将军的东西,断然没有拿回来的道理。”
“你回吧。”
李泱有些急了,又跪下道:“求殿下来看看我们少将军吧,属下独自一人带着匕首回去交不了差!”
叶鸢顿了顿,双眉蹙起:“你起来。我没说不去,那你便等我片刻,我处理完事情就和你回去。’
李泱惊喜地拜谢道:“谢公主殿下!”
可水三刚领着李泱出了书房的门,叶鸢竟也跟了出来。她尝试着坐在桌前接着读呈到城主府的折子,却见那方方正正的字都飘在了空中,根本进不去脑子里。
李泱有些疑惑,低头道:“殿下。”
叶鸢摆摆手:“走吧,我现在就跟你回将军府。“
李泱一愣,随即兴奋起来:“是!殿下!”
越是走近将军府叶鸢心中便越是复杂。她已经太久没让脑子放空去想自己的事了,以至于在宫内摸到白卿淮那糟糕的脉象后的愤怒情绪也一并忘了。
可是她这么久没来看过白卿淮是真的。
是我的不对。叶鸢在心中对自己说。
可是理智上的清醒在叶鸢踏入白卿淮的卧房时便消失殆尽,那些已经被遗忘的愤怒卷土重来。
她的阿岁像一个破碎而又精美的手把件,被端端正正地摆放在卧房的床上。
愤怒和难过反复交替着凌迟叶鸢的心,从胸腔里传出一阵阵的闷痛。
她现在只想冲进天牢把自己曾经调配过的那些能致使人穿肠烂肚,从不敢也不愿拿出来的毒药,统统翻出方子来,一样样地灌到何甘平嘴里。
她听见自己脑海里高声的辱骂,感受着胸腔里的怒火。
她知道那端坐着的人周身瘫软无力,身后堆叠着的被褥与枕头勉强支撑着他的身体,广袖下藏着的是深可见骨,包扎了一层又一层的伤口。
李泱和水三在屋外贴心地关上了房门。
叶鸢和白卿淮静静地对视。白卿淮的眼睛亮晶晶的,充满了惊喜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