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标依旧坐在谨身殿中,查看自己不在京时,李善长、刘伯温等人批阅过的奏疏。
饶是夜深,摇曳的烛光透过纱帐斑驳了殿外竹影。
春夜尤寒,凉风透过门窗缝隙,钻入殿内,摇晃着烛火。
朱标一时眼酸,抬眸歇息的同时,冲刘保儿喊道:“加几盏灯来!”
当看到常氏从烛台取来两盏灯放在自己桌前,朱标甚至都不知常氏何时来的。
不过看到常氏的瞬间,原本眉头紧皱的朱标立时舒展眉头,同时很寻常去牵起常氏的手。
“何必漏夜前来,朕即刻便回宫去了。”
“兄长惯会说笑。”常氏笑盈盈看向朱标,柔声说道:“兄长是个什么脾气,臣妾自然知晓。”
“今夜若不将这些奏疏看完,兄长怎会回宫?”
“离京半年,政务堆积如山,这些奏疏今夜又怎能看的完!”
听到常氏这话,朱标笑笑倒也没有回答。
先前朱标熬夜处理政务时,常氏总在一旁陪伴,好在如今一切都没有变。
“这些堆积的政务,即便不尽数处理,也要有个大概。”
“总不能明日早朝被群臣难住才是。”
朱标抿了口茶,便又继续翻阅眼前奏疏。
时近子时。
见朱标依旧没有停下休息的意思,常氏想了想,顺势看向摆在一旁的丝绸、瓷器等物,出声问道:“兄长将这些丝绸放在这里是何缘故?难不成是要留着赏赐?”
“自然不是!”朱标抬头看向常氏道,“朕本打算以天香阁为朝廷官商,与海外藩商交易往来。”
“可离京半年却突然杀出来个沈家,反倒先朝廷一步与藩商交易。”
“让人送来这些,不过是为了有个比较。”
“那兄长可曾比较出来了?”
知道常氏不想让自己继续批阅奏疏,朱标也顺势起身走到那些丝绸跟前,笑着问道:“常妹以为那些更好,那些稍次。”
“嗯。。。。”
常氏斟酌片刻,指着左侧朝廷之物道:“这边的更好些,敢问兄长这些可是沈家之物?”
“并非沈家之物,乃是朝廷所有!”
朱标轻叹口气,道:“这也是朕奇怪之处,这些货物分不出明显优劣,可偏偏海外藩商更愿意与沈家交易往来,却置朝廷之物于不顾。”
“属实有些奇怪!”
见朱标盯着眼前默默发愁,常氏想了想道:“兄长可曾听过无商不尖?”
“自然,商人逐利。。。。。”
不等朱标说完,常氏笑着摇摇头道:“不是奸恶,而是尖头。”
“商人让利,售卖米粮之时往往盛满一斗后,再多添一勺,让斗器露出尖头,好让购买百姓满意,今后再来。”
“倘若我朝廷之物与沈家之物没有明显优劣,想必沈家是有自己的一套让利得名的法子。”
“兄长与其在这里苦恼,不如明日出宫去看看。”
“说的不错!”朱标微微点头,便也应了下来。
不过倒也是不急着亲自去看。
倘若沈三石当真是大奸大恶,图谋不轨。
自己压根没必要走这么一趟,与朝廷争利,朝廷想要处置他自然易如反掌。
倘若货物、德行都是无亏,那朱标倒不介意亲自前往沈家店铺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