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我有人盯着,京纾,你不用担心。”
李京纾瞥她一眼,“我没有担心,我只?是提醒。”
“好吧,”明昭笑了一下,“不过可以?别再打电脑了吗,你又不是特工,天天盯着电脑做什么?到沙发休息一下,我好歹也是贵客一位,不准备好好招待我么。”
“贵客就?请去贵客等候区吧,会有专人来接待你的。”
李京纾退了页面。
俩人到沙发前坐下,明昭坐在了她的身边,李京纾挪了挪位置,“对面有沙发,你看不到吗?”
“为什么我要坐对面,我就?想?和你坐一起不可以?吗?”
李京纾不接腔。
明昭拿起她的一只?手,很熟练地揉起来,“你的手就?像千年老僵尸一样,摁都摁不动,不会得?腱鞘炎吗?”
李京纾没有反抗,“你觉得?这怪谁?”
明昭把她看了一眼,事不关己地笑笑,“我可没让你天天盯着电脑。”
高中同桌的时候,俩人也像现?在这样。通常都是她帮李京纾按摩右手,她没李京纾那么好学,双手自然?没怎么受累过。
明昭抬头,发现?李京纾正在盯着自己看,“怎么,很感动吗?”
李京纾摇摇头,“你的手法没以?前好了。”
“话说的真轻松,也不知道我们毕业后一年见了几面。”
李京纾没吭声,一会儿才?道:“所?以?你来只?是为了找我问薛长?明的跟踪进度吧。”
明昭用力揉捏她的虎口,力度过大,不知道有意还是无意。李京纾皱眉,却听到她回答:“很失落吗。”
她的眉心反倒舒展了,“为什么失落,这就?是你,成明昭,你就?是这样的。”
“我是怎样的?”
李京纾笑了,笑的幅度不大,只?是低头抿起了嘴。她回忆起了很多事,大多数都和她有关,包括俩人第一次见面、第一次撕心裂肺的争吵,当?然?,是她撕心裂肺。她从来没有见过成明昭歇斯底里的样子。
班里以?及年段上都知道她李京纾不是个好惹的主,没什么人亲近她。说实话,她并不在乎有没有人亲近自己,也不想?被这些人亲近。
她的父母是黑暗丛林法则不折不扣的推崇者,也许母辈父辈就?是靠着不顾一切的心态打拼才?获得?如今的成就?,于是在对她的教育手段里也处处充斥着不与弱者为伍、落后就?要被淘汰的思想?。
夫妻俩不常在她的身边,大多数时间里都因为工作上的事满世界跑,通过偶有的几次亲子活动不费吹灰之?力地把这种理念植入到了李京纾的脑海里。
一切事物都要用价值来衡量,用金钱来计算,是亏是盈决定着是否出手。包括朋友。
李京纾靠着这个观念走过了幼儿园、小学、初中,没觉得?父母是错的。多数情况下朋友是负累,没有价值。她从不把时间浪费在社交上,比起别人,她有足够的时间可以?学习。
或许以?外人的眼光来看,她的家世不需要这么努力去学习,不过李京纾从没觉得?自己有多努力,她只?是在完成各阶段的任务而已,现?阶段她要读书,那么她就?要做到最好,如果?不做到最好,读书又有什么意义?时间的价值大过一切。
她不需要任何无意义的形式上的爱,就?连父母的也不需要,因为父母的爱也是明码标价的。她做的好了,自然?有爱作为奖励,做的不好,就?不需要爱她。这个世界就?是这么运行的。
她一点也不难过。被同龄人说情商低,她一点也不难过;体育活动落单,她一点也不难过;无论是生病还是生日都没有爸爸妈妈在,她一点也不难过。
只?有家里唯一陪伴她的小狗死了,她才?有了难过的情绪。李京纾把它的尸体埋葬在了后院。既然?已经死了,那么再难过也没有意义,于是她擦干眼泪重新回到房间写作业。
眼泪是弱者的标配,她不希望自己会流下这种东西?。儿时第一次因为玩具坏了而哭泣时,父母就?对她说,哭是没有用的,哭不会让玩具恢复原样,她应该做的是冷静下来,仔细研究怎么把乌龟的脑袋安回去。家里有工具,这不是什么天大的事。
所?以?当?她小学的同桌因为摔倒磕伤膝盖,所?有人都围过来关心的时候,只?有她无动于衷地去上体育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