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没有向从鬼门关里逃离的陆晓,道一声“辛苦”,他们早过了客套的年代。
他们一起坐在厅里抽烟,沉默的空间里,他们的烟却抽得很凶。还是陆晓打破沉默:“老大,我老头子过去犯的错事,我已备好材料,只等局势稳定,我便提交材料。他虽然是为了我才踏上歧路,但一切有丁有卯,我想,把事情及早了结,老头子反而心里安稳。”
聂皓天自然明白,陆晓所说的是陆厅长在当权期间,与张部长狼狈为奸的事情。
但他是陆晓的父亲,又是为了陆晓的前程受到要挟。但多年来,违法所得与一些主动贪赃的官僚相比,他并不张扬,而且在位期间,也大办实事,如果不是陆晓主动向聂皓天和蓝部长坦白,基于他与陆晓的关系,上面还是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如今……聂皓天挤熄了烟,抬眼瞥着他:“你啊,这么多年做事,有哪一次是循规蹈矩的?对付自己的老子,倒是正儿八经的。”
“老大。”
“我和蓝部长谈过了,陆厅的官位是保不住了的。提前退休,安享晚年吧!”
“老大,这……”
“你当年还没入军籍,却开枪杀人,也是为了救我。陆厅长虽然有错,但手上没人命,也未引起国家损失。这种事情,你比我还要懂。”
“是,谢谢老大!”陆晓心里一只石头落了地,和聂皓天更加聊得轻松:“我说,那个骆静宜是怎么一回事?”
聂皓天冷笑:“也就这么回事。”
“听说你对这8年印象不深,但是,骆刚的大女儿骆晓婷谋杀林微未遂,当年是你和我把她投进了监狱,这事儿,你也没有印象?”
“档案有。”聂皓天清冷的脸色,微起一丝怔忡:“晓子,我真的……很爱微微吗?”
“哈,你爱她,比爱我多了一个银河系。”
“噢,那确实很爱。”他开怀的笑,有点自嘲:“想不到今时今日,我要别人来告诉我,我到底有多爱我的女人。唉,真希望明天就能彻底的醒来。”
“彻底醒来?”陆晓皱眉不语:如果彻底的醒来,那么你要如何面对,自己连累小臻身首异处的痛苦?
陆晓岔开话题:“为什么一定要骆静宜留下来陪林微?”
“因为微微恨她。”
“哦?”
“世界上,能让一个人精神抖擞的活下去的,除了爱,还有仇恨。”
“……”
他不知道陆晓能不能懂,但是他明白自己这一步无奈的棋子下得有多么的让人意外。
微微自醒来后,激烈时寻死,心灰时等死,除了望着他时偶有片刻的疑惑失神之外,基本就是一个不停的痛哭自责的女人。后来,她甚至不怎么哭,只静静的望着窗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