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薛烨熟睡,明昭缓慢下床。她来到书房,用钥匙打开抽屉,从最底拿出一本崭新的书。
是理查德·梅比的《杂草的故事》,封膜已经被撕掉,但页边崭新整齐,没有翻开过的痕迹。
明昭靠在椅子上,慢悠悠地打开书,不知道从哪一页掉出两三张照片。她把照片从怀里捡起来,是她和另一个女生的合照。
俩人站在绿茵茵的树下,勾着肩搭着背,笑吟吟地拍下了这组照片,后面的几张用的也是差不多的姿势,只是换了背景。
明昭打开暗门,把照片放进烟灰缸,用火机点燃。
照片上的俩人扭曲变色,在烟灰缸里翻腾挣扎。
燃烧结束,仍留有失败的残次品。其中一块是女生的笑脸,她的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牙齿又白又整齐。明昭拿着火机再次点燃,直到这几张照片彻底成为一滩灰,似乎轻轻一吹就会和空气混作一起,她这才放下火机,转身离去。
全英的生日宴在15号,她和薛烨提前了一天前往加拿大。
全英和丈夫成礼手下的康达公司是跨国能源巨头,总部在美国,夫妻二人都是美籍。公司业务遍布三十多个国家和地区,拥有庞大的市场份额,在全球石油市场担当着相当重要的角色。
以往二老的生日宴都办得隆重,莅临现场的也都是世界各地的名流,但前年成礼病倒,至今还躺在床上,清醒的日子不多,是死是活还没个定数,家里的人因为老爷子的病个个兴致恹恹,生日也不好大操大办。
全英让儿子柏林安排个清闲的地方,低调简单地过这次生日即可,不必铺张浪费。毕竟他们年龄也到了,左看右看都不宜在公众场合再频繁露脸。
生日当天,薛烨在外招待宾客,明昭在房间里换衣服。她刚换好衣服,门突然被人打开。
是柏林。
全英和成礼年轻时都长得周正,全英还有四分之一的爱尔兰血统,俩人外貌上的优点都集合在了儿子身上。柏林眉骨高,轮廓深,一米九二的身高无论在哪都很扎眼。
包括现在,他擅自进来,又把门关上,让人很难忽视他的存在。
“你就打算这么穿出去?”
柏林西装革履地走上来,把她上下一扫。明昭穿着el早秋系列的一套西服,头发高高挽着,一缕碎发都不留,每一寸都严谨得恰到好处,像个密不透风的黑色石膏像。
明昭涂上口红,口红的颜色很暗,要很仔细才能辨识出那是红色。“有什么问题么?”
“我给了你那么多钱,就不值得你穿个裙子?”
“为什么,因为你想看吗。”明昭盖上口红,反问。
柏林靠近她,把明昭困在化妆桌前,他的眼神从她的额头移到到她的眼睛,又从她的眼睛游走到那张黑红的唇,“成明昭,我真的很好奇,你这种姿色平平的女人是哪来说这些话的自信?”
明昭对上他的眼睛,勾起唇角,“你说呢?”
她这种装出来的温柔真令人不适。柏林冷笑一声,“玩腻那个姓薛的,现在改策略了?”
明昭掐住他的下巴,拨开口红盖子,漫不经心地涂着他的唇,“柏林,注意和姐姐说话的态度。”
柏林甩开她的手,把她托抱到桌面上,化妆品噼里啪啦掉了一地。他对着她的耳朵悄声提醒:“成明昭,该注意态度的是你,别忘了是谁让你有现在的好日子过。”
结实的两只臂膀牢牢囚着她,无论力量还是气势,他都压过她。
明昭不挣扎也不生气,她慢条斯理地搂住他的脖子,抚摸他宽大的后背,往后躺在镜子上,怡然自得地用那双黑得明亮的眼睛眺他,嘴角挂着若有似无的笑,“你也别忘了,是谁让你有现在顶嘴的自由。”
柏林的胸膛在听完这句话后起伏得像海浪,他紧紧盯着明昭的眼睛,真想亲手掐灭她眼里明晃晃又狡猾的光点。
明昭瞧着他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用食指点着他的鼻子,一下又一下。
“愚蠢的,”
“愤怒的,”
“绝望的,”
“可怜的弟弟。”
柏林的脸涨红,青筋爬上了额角。他忽然埋头在她颈间狠狠咬下去,明昭仰面笑出了声音。
“你这个疯子。”柏林嘴唇靠着她的耳根。
明昭玩着他后脑勺的头发,“你也不赖。”
俩人整顿好,手挽手一起出去。
开门前,柏林不动声色说:“别忘了,你和我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我落水了,你也好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