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饶是如此,府内重兵早已出城往旁处而去,守将也不过寥寥无几。
面对神出鬼没的数万魏博牙兵,安邑城苦守不过两日便难守过。
守将们连忙命城中百姓撤退,一路往北退入河东腹地。
第三日,面对魏博四万精兵进攻,安邑城的守军虽拼尽全力却因寡不敌众,城门终被魏博骑兵攻破。
一时间,喊杀声、哭号声渐渐平息,只余下城中弥漫的硝烟与刺鼻的血腥之气。
早已四处逃散的百姓。
魏博将领缓缓踏入城中,眼中满是傲慢与自负,高声喝道:“我道这安邑城是如何固若金汤,易守难攻,也不过如此!”
“都说那河东节度使昔日如何厉害,领兵如神,神将转生?如今还不是被我们围困在平州龟缩着出不来?说他有多足智多谋我才不信,瞧瞧!如今看来,他不过徒有虚名!”
身旁的一众将领,纷纷附和,笑声肆意。
那些骑兵如同脱缰的野马,肆意横行。有的冲进百姓家中肆意抢夺财物,脸上竟是贪婪与张狂。
有的敌兵一脚踢开路边的残垣断壁,高声笑道:“我们索性一鼓作气,攻下河东首城!听闻河东节度使夫人貌美非常,先后嫁予兄弟二人。昔日朝廷欲以他妻儿入宫封赏,节度使却暗中将妻儿送走,拿假的欺君。我们不如将节度使夫人接来,问问她究竟是河东男人厉害,还是咱们魏博的男人厉害!”
众将闻言,忍不住污言秽语,唾沫横飞。
一个个战功充脑,浑然忘记了临行前主将吩咐的话。
……
河东平阳。
节度使府这些时日当算得上一片安宁祥和。
府上近来有许多客人登门。
多是些留在河东的梁家亲戚,几位姑太太们辈分高,算来与老夫人都是同辈了。
她们原都是梁家女,或是外任旁处的梁家子弟女眷,如今四处动乱许多州府都沦陷,众人眼瞧时局不对,纷纷携家带口回了河东。男人们都是些在河东有私宅的,倒用不上盈时操心。
只是有些外嫁的姑奶奶们出嫁多年,回来便人生地不熟难以安置,她们的亲兄弟多不在河东,或是数年前前便分了家,无处可靠。盈时做主将她们安置在府上院落中住下,派去奴婢妥当照顾。
若是携家带口的盈时便命仆人清整出府外的宅子,将一家老小安置过去。
这些时日她白日里忙的很,虽是劳累却也充实,事儿多了便也不会去想旁的事。
白日里忙,晚上她往往都是一闭上眼就能入睡。
这夜也是这般,盈时哄着小床旁的融儿入睡,融儿睡着过后,她亲了亲孩子软乎乎的脸蛋,也很快进入梦乡。
却在睡梦中听闻廊下惊呼声。
盈时自梦中惊醒,连鞋袜也顾不得穿,便急急走出朱阁,“出了什么事?”
桂娘与春兰香姚三人面色煞白,章平才从府外送消息回来,气喘吁吁,去也还算镇定,朝着盈时回道:“魏博兵犯安邑,安邑城失守!”
盈时听罢面色几变,止不住气息微乱。
章平唯恐这位年轻的女主子害怕这等情景,遂又安慰她:“娘子您放心,安邑这座城池毗邻河道……”
他想了想唯恐隔墙有耳,不好多说,只低声道:“四爷守着河道,城内亦有猛将。想来很快便能回援过来,且魏博得不到粮草支援,必定苦战不久。如今之际,您要稳住才是。”
盈时深吸了一口气,紧紧攥着衣袖,许久她才恢复神色,缓缓颔首道:“我知晓了,我必不会慌乱。”
……
顷刻间,安邑城失守的消息传至河东腹地。
梁家所在的平阳城中,再度人心惶惶。
城中百姓惊恐万分,往日热闹的街道更是空无一人。
翌日一早,盈时便妆容齐整,款款前往正厅。
她神态妩丽却又端庄,眼角微弯安慰着一众惨白着脸连妆容也来不及画上的女眷们:“诸位娘子们莫怕,平阳乃尧都,自来天时地利固若金汤。魏博得不到粮草支援,必定苦战不久。”
“若他们真有能耐攻入河东,也不会千里迢迢,绕道安邑攻入。我们只要守着,便一定能等回援军。”盈时眼神中全是坚信。
她自然不是信什么虚无缥缈的直觉,只因她信梁昀。